筆趣閣 > 大國戲子 >064 赴考縣衙外
    三月三,“上巳節”,論語有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一大早起,梅園人去祠堂給祖師爺上香,晚娘唸叨着,讓梅闌保佑着她的“九兒”明日考試一切順利。

    夜裏,晚娘將提前準備好的考試工具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幾遍,生怕漏缺了什麼,爲此,她前日專門兒諮詢過章氏,章氏兩個兒子都參加過科考,對這些熟悉。

    次日天不亮,晚娘便起來給梅長青做好了早膳,拉着小丫頭給梅長青挑了身圓領青衫,親自給他梳了頭,望着銅鏡裏清秀的兒子,心裏美美的。

    天微亮,園外有人敲門,燕小乙前去開門,見門外停着輛大馬車,敲門的是兩位陌生的公子,來人說是找梅長青的,心頭詫異,他一直陪在自家“九爺”身側,沒見過他認識什麼公子少爺啊又見沈家管家過來,以爲是沈家公子,不敢怠慢,讓三人稍等片刻,自己匆忙跑進去稟告。

    這兩位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沈臨與他的“小舅子”唐胖子。一早起沈老便將沈臨打起牀,叮囑送長孫去應考的沈管家,讓他順路去接梅長青一起。沈、唐兩家既是世交,又是鄰居,沈家長孫娶了唐家嫡女後,兩家又成了姻親,唐家便把同考的唐胖子也託付給了沈管家。

    梅園門外,唐胖子不知道沈臨找誰,打着哈切,一臉瞌睡道,“沈兄,我們不去考場,來戲園子幹啥大清早又沒戲,對了,我記得這院子好像是你家的,你不會沒銀子花,大清早跑來收租的吧”

    “滾蛋,”沈臨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以前是我家的,不過被祖父送給了小叔父,我來是接小叔父與咱兩一同去應試的。”

    “小叔父”

    唐胖子突然想起梅長青,身子一顫,打了個激靈,睡意頓時清醒了許多,眼神兒從沈臨臉上掃了幾圈,驚聲道,“姐夫,你說的小叔父,不會就是那位吧難不成他是個戲子”

    還不等沈臨發話,沈管家便沉聲道,“表少爺要注意稱呼,梅公子雖然出身不好,身份卻金貴的很,要是讓老爺知道您敢不尊重梅公子,您怕是得要脫幾層皮了。”

    沈管家在沈府雖然只是一介下人,但自幼伺候沈老,可謂是德高望重,便是沈臨這紈絝大少爺也不敢不尊敬他,唐胖子自然不會懷疑他說的,當下訕笑道,“怎麼會,梅公子是姐夫的小叔父,那自然也是我的小叔父”

    沈管家對沈臨這位“狐朋狗友”、“小舅子”也是無奈的很,知道他是什麼脾性,當下也只是警告幾句,便再懶得理他。

    梅長青剛用過早膳,聽燕小乙說沈管家在門外帶着兩位公子請見,他想起那日沈老說起沈臨也要應考之事,知道大抵是沈老讓他們接自己一起過去。

    晚娘好奇的問道,“九兒可知,外面來的是誰”

    “是沈叔父家的長孫,此次也要應考,大概是沈叔父讓他來接我一起過去。”

    晚娘聽說是沈家公子,便沒再耽擱,囑咐燕小乙背上書簍,帶着小丫鬟送主僕二人出門,考試地點就在錢塘城內,也沒什麼危險,便沒讓柱子跟去,有燕小乙這個“書童”跟着就行了。

    門外三人沒等多久,就見梅長青主僕出門,兩個紈絝連忙上前口稱“小叔父”,恭敬行禮,沈管家看的一臉疑惑,覺着三人此前似乎認識。

    晚娘沒有跟出門去,待聽着馬車離開,這才扶着門框探出身子觀望,一直到望到馬車不見蹤影。

    考試地點不遠,就在城南的錢塘縣衙邊上,錢塘縣衙屬於錢塘郡府的附郭縣。

    “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所謂的“附郭”指附郭縣,也叫首縣,即縣城和府城或京城同在一處的縣,亦即知縣與知府或巡撫、朝廷同在一城。此謠諺用極而言之的說法來形容附郭縣的縣令,意思是這些縣令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同城上官的牽制,“疲於奔命”,完全沒有了“父母官”的威風。

    平日裏錢塘的賦稅徵收、決斷刑獄、勸農稼穡、賑災濟貧、抓匪除惡、興善之教、貢士、讀法、祭神祭孔等都是由縣衙主持,郡府只負責統籌管理下轄諸縣即可。臥榻之側即是上官,這些附郭縣令豈能酣睡哪個不活的戰戰兢兢,生怕哪裏出了紕漏,被上官直接逮着,影響到自己的政績。

    馬車到了縣衙,那裏已經是人聲鼎沸,凡錢塘郡城內學子皆盡集中此處,沈、唐兩個便宜大侄子跳下馬車舞胳膊揮腿,活動筋骨,看樣子是預備“大幹一場”,梅長青沒下車,掀起車簾望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問沈管家道,“沈伯,人如此之多,官府也沒人出來主持秩序,一會兒可怎生進去”

    沈管家對梅長青除了敬重外,更多的是一種喜愛,少年人儒雅俊美、有禮貌、尊老、知書達理、且有大才,不像自家那兩個費事的少爺,每每聽他稱自己“沈伯”,沈老總能聽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

    當下便微笑道,“梅公子勿要擔心,公子手裏的身份牌有號碼標識,開考前一個時辰,衙門會挨個叫號唱名入場,倒時候會有衙役開闢通道,以方便學子們入內。”

    “原來如此”

    梅長青點了點頭,掏出身份牌看了下,上面除了自己的名字,還刻有“壹”字,心道,難不成自己是第一個入場

    在他正思慮間,沈臨周邊也圍過來些許學子,瞧他們那錦衣佩玉的打扮,估計也是些城裏的世家公子,沈臨二人就讀於錢塘學院,這些公子少爺都是沈臨二人在學院裏的“朋黨”,一見面就是嬉戲逗笑,完全看不出半點對考試的擔心。

    虞氏覆滅,沈氏得勢,沈臨身側自然少不了有人巴結,幾人圍一起高談闊論,一位肥頭大耳兄恭維道,“沈兄才高八斗,依我看,這次童子試第一非沈兄莫屬。”

    “那是”

    “必定如此”

    餘下人跟着附和。

    沈臨除去紈絝浪蕩外,也確實有些才能,成績在錢塘學院裏向來都是名列前茅,對這些恭維自然坦然收下,不過一想到車裏那位他惹不起的“大爺”,免不了有些心虛,自家老子跟祖父都罵他纔不及梅長青萬分之一,他心底雖有些不服氣,卻也清楚梅長青大概是有才的,否則憑他一個“戲子”身份,也不會讓家裏兩位折節下交。

    “第一倒是愧不敢當,但考個“廩生”還是有把握的。”

    說話間,恰好一輛馬車停在他身側,一道淡淡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

    “難得啊你沈公子總算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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