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359章 屯田官楊釗
    終南山中多有燒炭的人。他們把砍來的木頭放入窯中,然後起火燒窯。在那些木頭變成木炭的過程中,會產生一種在他們眼裏沒有用處的副產品,那就是被他們稱爲“木精”的東西。

    這東西如水一樣,聞起來有一股濃重的酒味,卻從來沒有人敢把它當做酒來喝。

    燒炭的人知道這些聞着像酒一樣的東西,是擺在燒窯裏的那些木頭,在大火的燻烤下,慢慢從木頭裏面滲出來的。於是,他們就把這種“水”稱作“木精”。

    現在,原本無用的“木精”現在值錢了。這些常年在山中燒炭的燒炭翁們,都在燒炭的同時,小心地把那些木精收集起來,等着那些讀書人來收購。

    去山中收購木精的是青上學宮的人。他們奉了李泌的命令,大量收購這種被他們稱作“木精”,但被李泌叫做“甲醇”的東西。

    甲醇,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工業酒精”,就是無良商人做假酒的主要原料。

    李泌知道,假酒喝多了可以致人瞎眼,損壞肝臟。這是一個慢性中毒的過程,可以讓人絲毫也不察覺。

    當然,李泌讓汝陽王李璡改進書院酒,肯定不是讓汝陽王這位貪酒之人,在制酒的過程中慢慢變成瞎子。

    李泌是真的想讓他把書院酒製成名酒。這樣,李泌才能在酒裏搞事情。

    至於是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反正這花了很少一點錢就能買到的木精,最後必然會派上用處。

    就在李泌忙着造酒的時候,遠在劍南道的一名屯田官卻正在挨鞭子。劍南節度府長史打他的理由是,此人欺瞞上官,有冒功的嫌疑。

    這名屯田官被綁在一顆大樹上,幾名士卒圍着他,其中一人正用馬鞭狠狠地抽着他。

    “啪、啪、啪……”

    馬鞭抽在皮肉上,那可是聲聲清脆、道道血痕啊!

    即使是這樣,那名屯田官自始也沒有喊叫一聲。

    那名長史有些納悶,心說這人可挺抗揍的,一般人捱了幾鞭子後都是連聲討饒。

    這人行,不僅不討饒,還盯着這邊看,有種!

    既然有種,那就多打幾鞭子吧。

    這時,一名小吏模樣的人匆匆跑了過來,給那長史行過禮後,然後將手中的賬冊呈到他面前,說道:“稟報長史,屬下細細查過了,楊屯官所言不差,今年各色穀米,還有苜蓿等馬料,都比往年多收了三成。”

    那長史聽了這話後,翻了翻眼皮,也不接那本賬冊,只是陰沉沉的說道:“賬上雖是這麼記的,倉裏你看過嗎?”

    那名小吏一聽,頓時明白今日長史是想打那人了。

    小吏轉頭看了看捱打那人,心說楊兄啊,不是兄弟我不幫忙,實在是這長史看你不順眼,找個由頭打你。

    看着那人一聲不吭的捱打,小吏心中不忍,就回頭對長史說道:“各處倉房看一遍,總也要十幾天的工夫,這……”

    長史沒有說話,只是朝那邊看着。直到看到那邊打人的士卒累了,又換了一人,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今日且饒了他,等查過倉房後,再和他計較。”

    小吏一聽,趕緊朝那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街邊一處酒肆裏,身上纏滿了布條,又披了一件衣衫遮蓋的那名屯田官,正和那名小吏喝酒。

    這小吏也是服了,一般人被打成這樣,怎麼也要趴在睡榻上養幾日。這位倒好,剛剛捱了打就跑到這裏喝酒來了。

    喝過一杯酒後,小吏有些擔心的說道:“楊兄,今日這長史就是在找茬打你,你……”

    “不說這事了。想當年,某家也是打人的人,只是,到了這軍中……唉,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那人放下酒杯,有些落寞的說道。

    小吏又說道:“楊兄,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啊!今年風調雨順,楊兄你又上心,這田地裏就多收了許多穀米。上官來考功,你也爲優等,這沒升官獎賞也就罷了,平白還捱了一頓打,這到哪裏去說理去。”

    這位被叫做楊兄的人冷笑了一聲,說道:“說理?這世道誰有權有勢,誰就有理。若是沒權沒勢,被人打死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小吏一臉擔憂的神色,看着那人臉上的傷痕,心說這就是你捱打時一聲不吭的理由嗎?

    這位被小吏叫做楊兄的人,叫做楊釗,蒲州永樂人,此時在劍南軍中做屯田官。

    這人身世成謎,公開的說法是,他是武后最爲寵愛的面首張易之的外甥。

    不過,更多的人卻說,他不是張易之的外甥,而是張易之的兒子。

    武后、張易之,這兩個人放在一塊說,不管說什麼,都是人們喜聞樂道的事。

    所以,楊釗到底是外甥還是親兒子這件事,就被人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結果,這件事越穿越傳神,到了最後,竟然成了一件任誰聽了也是寧願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的事情。

    傳說,武后爲了獨霸張易之,輕易不肯讓張易之出宮。張易之的母親怕自家絕後,就謊稱病了,讓張易之回家。

    武后雖是霸道,可也不能不讓張易之盡孝。於是,她就放張易之出宮。可武后擔心張易之回家後喫“野食”,就讓張易之回家後,晚上獨自住在一處閣樓上,還把上樓的梯子撤去了。

    張易之的母親張老太太不幹了,心說這樣下去自家不就真的絕後了嗎?一急之下,張老太太就悄悄讓人搭起一架梯子,讓自家一名長得不錯的婢女爬進了閣樓------

    後來,張易之就有了一名叫做楊釗的外甥。

    不過,從這楊釗的長相,還有他喫喝嫖賭、正事不幹的稟性來看,好像那個傳說還真的是真的。

    在家鄉名聲太臭,已經混不下去的楊釗,只好到劍南道投軍,做了一名屯田士卒。

    做了士卒後,楊釗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再不努力,最後說不定就老死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了。

    後來,這楊釗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做事認真,地也種的好,沒幾年,他就當上了管理屯田的小官。

    今年,按照唐軍的規定,他累功已是可以升遷。可不知爲什麼,那名張長史就像是專門跟他過不去一樣,不但讓人打了他,還把他應該累功遷轉的奏報壓了下來。

    “楊兄,不如借些錢給張長史送去。這樣,說不定你就可以升官離開這裏了。”小吏低聲說道。

    楊釗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斜着眼說道:“借錢?上次借的還沒還呢,此時哪裏還有人肯借給我?”

    話音剛落,就見鄰桌一人起身走了過來,拱手對他說道:“敢問這位上官,可是尊姓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