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三百八十三章祁連山下雪
    王忠嗣返回河東的時候,帶走了李泌推薦給他的一個人,那就是已經在青上學宮學習了三年多的哥舒翰。

    哥舒翰早已聽說王忠嗣的大名,知道是跟着他去河東,頓時樂的屁顛屁顛的。見了李泌後,納頭便拜,一個勁的嚷嚷着“謝小先生,謝小先生……”

    李泌說道:“謝我做什麼?你跟着他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享福的。”

    哥舒翰擡起頭來,毅然決然的說道:“我還怕打仗嗎?我是怕遇不到王將軍這樣的將軍,一輩子出不了頭不說,還不定枉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裏。”

    王忠嗣回到河東兩年後,便派出十多名親衛,在一名叫做李光弼的將軍的帶領下,來到長安接李泌去往河東。

    李光弼,李泌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此時是王忠嗣手下最爲得力的將軍。王忠嗣曾對李泌說過,“他日得我兵者,光弼也!”

    王忠嗣說的這個兵,含義很廣,即有接班的意思,也有得到王忠嗣兵事親傳的意思。

    李光弼去後院英烈亭祭奠了一番,又參觀完書院後,對李泌說道:“他日若有閒暇,定來書院讀幾日書。”

    李泌笑道:“聽說將軍幼時便熟讀《漢書》,李泌也是佩服的很。”

    李光弼笑了,他是契丹人,其父武周時期來到大唐。所以,他更喜歡大唐的文字,大唐的文化。

    李泌又拿出一些書院印的書,還有一本便於攜帶的印刷體《漢書》,都送給了李光弼。李光弼看到這些書後大喜,便從腰間解下一把小巧精緻的腰刀送給了李泌。

    李泌接過腰刀後,看到刀鞘上有鑲金的三個符號,就問李光弼是什麼意思。

    李光弼道:“契丹文,部族頭領的意思。”

    “家傳的?”

    “繳獲的。”

    於是,李泌就放心的收下了那把腰刀。將書院各項事情安排妥當後,李泌和武明娘就跟着李光弼去了河東。

    在路上,李光弼告訴李泌,節度使王忠嗣已經將邊關那些早已廢棄的城池,俱以重新整修好了。

    這件事王忠嗣已經來信說過,李泌聽了後便說道:“當初我對王將軍說,一座城池就是一顆釘子,是釘在大草原上的釘子。”

    李光弼點頭道:“小先生這個以釘子爲據點,然後點點相連的辦法很好。現在,吐蕃人也好,契丹人也罷,都是望城興嘆,不敢輕易深入大唐地界。”

    李泌點點頭,心說這就叫做活學活用,對付草原民族,這種辦法是最好的。他們缺少攻城器械,又害怕縱兵深入後,這些城池裏派兵抄他們的後路。

    所以,他們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依仗馬快,殺一把便跑。

    想到這裏,李泌問道:“他們可曾攻城?”

    李光弼笑道:“只試探了兩次,一次圍困,一次攻城,都以失敗告終。自此以後,就沒見他們再來。”

    李泌點點頭,心說戰略目的的第一步已經達成,那就是先讓敵軍死了進攻的心。第二步,李泌打算親自去完成。

    李泌又問道:“慶王命人送去的東西,你可親自看過了嗎?”

    一聽李泌這樣問,李光弼頓時面有難色,說道:“東西我是見了,可不知道是什麼。軍中有人說是馬料,我覺得倒也像。若是長途奔襲,帶着這樣的馬料倒也不錯。”

    李泌一聽這話就說道:“你可拉倒吧,讓戰馬喫那東西,有多少錢也買不起。”

    “那東西很貴?我看與草料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貴,很貴。慶王在荊州那裏,親自監督做出來的東西,你說貴不貴?”

    李光弼覺得也對,慶王親自監督做出來的東西,自然這價錢不會便宜。不過,聽說慶王在荊州做官,還兼任荊州青上書院的院長,他做這東西,還把這東西差人送到了靈州,不知道是做什麼。

    問李泌,李泌只是笑着告訴他,東西是自己讓慶王做的。至於做什麼用,等到了那裏就知道了。

    李泌出發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不幾日,李泌等人就到了太原府。這裏是河東節度使的治所,可節度使王忠嗣並不在這裏。李泌等人在這裏休整了兩天之後,繼續西行,前往朔方節度使的駐地——靈州。

    沒曾想只行進了幾日,天色竟然大變,原本風和日麗的大晴天,現在已是烏雲低垂,風雪交加,一副嚴冬立至的樣子。

    李光弼正待解釋這裏的天氣,李泌卻說道:“一日見三季,山上山下不同。”

    李光弼有點驚訝,說道:“小先生不出長安,竟然知道這裏的天氣異常之處,佩服佩服!”

    快到靈州時,早有遊騎看到這支隊伍,得知是李光弼回來了,便快馬加鞭去報告王忠嗣了。

    王忠嗣帶人頂風冒雪迎出二十多裏地,見到李泌後,便指着他帶來的馬車說道:“小先生和女先生可速進馬車,裏面有炭火取暖。”

    李泌和武明娘都不肯坐馬車。李泌指了指在風中獵獵作響的旗幟,然後看着王忠嗣等人吟道:“寒風捲戰旗,將軍執角弓。祁連山下雪,邊關漢時月。”

    王忠嗣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先前在書院時,你知道那些學子們都在背後說你什麼嗎?”

    李泌呵呵一樂,道:“不但是那些學子,就是你和老郭也沒少說。”

    王忠嗣一聽更是笑的厲害了。李光弼不知他們說的是什麼,就悄聲問武明娘,武明娘笑着說道:“這是小先生的祕密,他自己不說,沒人敢說。”

    李泌聽到後,便笑着說道:“此時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當初我小,跟着我阿耶讀書,跟着吳道子學作畫,跟着摩羯先生學作詩,跟着顏真卿學寫字。

    王將軍和老郭他們就在背後笑話我,說我讀書不如我阿耶,寫字不如顏真卿和許遠,作詩不如他和老郭兩人。還說我之所以是小先生,是因爲單獨拿出一樣來比,我誰也比不過。若是整體來比,書院裏無人可比。”

    李泌說完後,王忠嗣等人都是大笑起來。王忠嗣還說道:“確實是這樣。這小先生也是奇了怪了,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人文歷史。誰也不知道他那個小腦袋瓜子裏到底藏着多少東西。”

    李泌呵呵一樂,心說你們真的以爲我小嗎?我不過是看着小罷了。

    風雪中,衆人不再多說,兩隊人馬並做一隊,一起向靈州城進發。

    爲了顯示尊重,王忠嗣特意命手下執節,也就是讓人舉着節度使的旌節。

    王忠嗣是河東節度使,也是朔方節度使。所以,他身後一左一右兩名掌節官便各自舉着一支旌節。

    王忠嗣道:“小先生,我雖是掌管河東,可朔方這裏戰事頻頻。所以,一年中我多是在這裏,河東那裏只有副使掌管。”

    李泌眯眼看着漫天大雪說道:“王將軍,我這次來這裏,還要送你一份大禮。”

    “大禮?”

    李泌指着遠處連綿不斷的祁連山,面色凝重地說道:“那人已經很老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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