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四百七十五章朕,要御駕親征
    封常清遺留下來的那道帛書放在了李泌面前。李泌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心裏越是悲哀。

    封常清明知自己必死,不想着求生,心裏想着的還是大唐,還是如何打敗安祿山,還是河北一地的安寧。

    這樣的人,不該死!

    可他確實死了,死在狡猾的邊令誠手裏。

    邊令誠太瞭解封常清了,算準了他不可能反抗,只能爲了一個忠君的虛名,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泌將帛書鄭重地疊好,然後對楊綰說道:“我常常對你說,天子寵臣之害,在於他們依仗可以和皇帝說上話,是皇帝的近侍,他們就出於一己之利,胡言亂語,禍害天下。封常清就是邊令誠這個閹人害死的,但真正的兇手是李隆基。”

    這種持寵驕橫,謀取自己私利的事情,楊綰也經常和李泌討論。在他心裏,這種寵臣得勢,禍害忠良的事情,責任確實在皇帝身上。

    於是,楊綰說道:“封將軍遺留下來的奏表,我會以太子洗馬的身份,上奏皇帝。同時,我會寫奏表,將此事付之朝議。讓朝中所有大臣都看看,閹人之禍猛於虎。”

    李泌點點頭,將帛書交給他說道:“將帛書上的內容記下來,存檔。”

    楊綰接了帛書,回了一聲“是”。

    李泌又說道:“李嗣業已經收到我的手令,不日就會去學宮那裏。潼關那邊,哥舒翰已經到了。我估計着,只要哥舒翰不學封常清,躺着也能把安祿山拒之於關外。”

    楊綰道:“小先生,你這樣說,是不是就是說有人會對哥舒翰不利,也想要他的命?”

    李泌道:“封常清死了,那些邊將都是心裏慼慼然的。哥舒翰也不例外,他出發去潼關前,再三對我說,若是朝中有人對他不利,還望我施以援手。”

    聽了這話後,楊綰嘆了一口氣,說道:“邊令誠行事迅速,我等收到消息又遲了些,不然,封常清死不了。”

    李泌心說潼關離長安不過三百里路,只要邊令誠不故意在路上拖延,自己派出去的人,無論怎麼追趕也追不上他們。

    距離太近,沒有追趕的機會。而黃河此時封凍,又不能行船。不然,倒是可以走水陸,說不定能趕在邊令誠前面。

    “唉,都是我大意了,低估了邊令誠,沒想到他避開李嗣業,單獨給封常清宣詔。不然,李嗣業斷然不會讓邊令誠得逞。此爲教訓,所以,我也再三對哥舒翰說,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犯糊塗,無人敢對你怎麼樣。”

    “小先生,你這樣說,是不是怕哥舒翰到時候也遇到封常清這種事情,你便讓他抗旨不尊啊?”

    李泌沒有說話,心裏卻想着,哥舒翰骨子裏也是對詔令毫無抵抗感的。我說讓他放心,無非是已經事先對哥舒翰身邊的左車說過,必要的時候,可擊殺宣詔的內侍。

    當然,這是在詔書上的內容對哥舒翰不利的情況下,就需要左車出手救他的兄長了。

    李泌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說道:“神策軍是哥舒翰的手下,我需要他帶領神策軍。”

    神策軍只有不到一萬人。但他們打過仗,不是皇宮裏的那些禁軍可比的。至於玄宗派給哥舒翰的那些新招募的士卒,在李泌看來,不過是炮灰而已。

    在李泌書房的牆壁上,新近增加了一張圖。這張圖上寫着一些名字,還有一些只有李泌能看懂的數字。

    在李嗣業的名字後面,寫着3800,代表李嗣業手中現在有三千安西軍,其中有八百陌刀兵。

    新近增加的名字和數字是,哥舒翰的一萬神策軍。還有兩個名字後面沒有寫數字,他們分別是郭子儀和李光弼。

    這兩人遲遲不到,李泌也是等的心煩意亂的。

    封常清遺留的奏表上說,不讓玄宗皇帝輕視安祿山,這可是封常清說的最有價值的話。現在的形勢是,玄宗一直在輕敵,李泌一直在努力。

    可玄宗要是一直這樣不把安祿山當回事,李泌就會沒辦法了。就拿封常清來說,他正在把守潼關,可一名太監的幾句胡話,就能讓玄宗下詔殺了他。

    可見,玄宗的腦子裏進的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渾水。現在,玄宗命哥舒翰把守潼關,就是把全部希望放在了哥舒翰身上。

    哥舒翰手裏的兵力守住潼關沒問題,可要是想把安祿山打跑,或是收復洛陽,顯然是做不到。

    但玄宗覺得哥舒翰可以做到,覺得哥舒翰手裏東拼西湊起來的數萬兵馬,和調撥的大筆大筆的軍費,哥舒翰就一定可以消滅安祿山的近二十萬鐵騎。

    李泌一直搞不明白玄宗哪裏來的這迷之自信,就真的沒把安祿山放在眼裏嗎?可事實是,玄宗確實沒有把安祿山放在眼裏。

    那個死胖子當年給玄宗跳胡炫舞時,給玄宗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就是這個胖子做了大燕皇帝,玄宗依然把他當做一個會跳舞的胖子,也就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李泌一直認爲,無論從收羅人才,還是整軍備戰方面,安祿山都比玄宗強很多。

    慶幸的是,人們依然支持大唐,支持這李氏江山,而視安祿山爲僞皇帝。

    封常清遺留的奏表此時就放在玄宗的桌案上。和李泌一樣,他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玄宗覺得自己草率了,命封常清自盡的詔令下的過於草率了。可皇帝也要面子,他心裏雖是這麼想着,卻不會當着百官的面打自己的臉。

    封常清的奏表被放進了一隻玉匣裏,然後,高力士便抱着那隻玉匣走開了。

    玄宗準備以實際行動挽回誤殺封常清造成的影響。朝中大臣們此時都是議論紛紛的,還有的說要把邊令誠發給御史臺審問。

    還有一些大臣私下裏說,“殺封常清,無異於自毀長城。”

    邊令誠已經失蹤了,潼關方面回報說,邊令誠帶人離開了潼關,說是回朝覆命。但邊令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玄宗也無法拿他出氣。

    朝堂上衆臣還在議論,玄宗被這些大臣吵的心煩,就在心裏做出一個決定,準備將此事徹底淡化。

    玄宗對他們說,“朕,要御駕親征。”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譁然。

    楊綰就坐在太子李享身後,聽了玄宗說要御駕親征的話後,心說封常清用死來表明心跡的這道奏表,算是白瞎了。

    封常清讓他不要輕視安祿山,可他還是不把安祿山放在眼裏。

    御駕親征。就現在的兵力,還有禁軍的戰鬥力,若是遇見安祿山的虎狼之兵,整個就是一個送人頭的。

    真要打了敗仗,你這皇帝的臉面還往哪裏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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