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想着在玄都觀時,自己也往募捐箱裏放了幾文錢,喫起胡餅來就格外生猛。
看他喫的極快,李泌把自己面前那盤胡餅也推到他面前。
李嗣業看見了,就喫的慢了一些。
“這家店的胡餅好喫吧”李泌笑眯眯的問道。
“好喫好喫。”幾人含糊不清的說着。
這時候店主走了過來,他認識李泌,就笑着說道:“神童說好喫纔是真正的好喫呢,那樣,小的做起這胡餅來就更是上心了。”
李泌接着就說道:“好喫。”
衆人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來。店主樂呵呵的放下幾隻胡餅後又回了廚房。
老先生一連喝了幾杯酒後,就乜斜着眼看着李泌。
李泌嘿嘿笑着說道:“常來喫胡餅,故而認識。”
老先生也不多說什麼,又喝了一杯酒後才慢慢說道:“家有凰兮鳳自來。”
李泌剛剛看向外面的眼光收了回來,心說你這是話裏有話啊
“老先生,你是不是誤會我了,我才七歲啊”爲了證明自己很小,李泌站起來說道。
老先生瞅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於是小君子還是大君子,重要嗎再說,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哪一樁是七歲童兒能做出來的小,只是人小罷了。”
這話越說就越離譜了,李泌看看喫的正歡實的李嗣業,看到他根本就沒聽他們說話。
“不用看了,不是他。”老先生說道。
“那就是蘇煥。”李泌肯定的說道。
老先生搖搖頭,說道:“我答應那人不說出他來,你就不要問了。”
李泌氣鼓鼓的坐了下來,拿起胡餅狠咬了一口,還不等嚥下去,就高聲喊着“店家,結賬”。
李嗣業從盤子上擡起頭來,有些幽怨的說道:“我還沒喫飽呢。”
“打包,剩下的全部打包。”
馬車又向書院走去。此時車廂裏的氣氛已經變了,老先生多喝了幾杯開始打盹,李嗣業盯着放在車廂角落裏的胡餅發呆。
李泌氣鼓鼓的坐在周大後面,給了車廂裏的人一個冷冷的後背。
李泌真想對着他們,不,就對着老先生一人喊一聲“你誤會我了”。
可這樣喊出來有用嗎自己確實讓那些做過乞兒的學子,動用他們先前的技能,滿城裏找一架散發着香味的馬車。
後來,馬車找到了。找到馬車就找到了車主人的家。那些找了許久才找到那裏的學子說,那家很好找,就在靖安坊內最東邊那條巷子裏。不遠處有一家胡餅店,裏面的胡餅很好喫
自己只是偷偷跑來吃了幾次胡餅,竟然就被老先生知道了。可他知道的並不是他想的那樣,這就有些扯蛋了。
“是誰的嘴這麼賤啊”李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多吃了幾個胡餅的周大沒有敢接話,只是埋頭趕車。
倒是李嗣業突然說道:“這處的胡餅就是好喫嘛”
李泌被這兩人氣的不輕,就嚷嚷着停車,自己要走回去。
周大哪裏肯讓他走回去,就哄孩子一般的說道:“小先生好好坐在車上,若是被那些學子們見了,會笑話你的。”
李泌一聽更是生氣了,心裏想着就是那些學子們傳閒話,才讓老先生誤會自己去靖安坊是鳳求凰。
誰是鳳,誰是凰在老先生心裏,李泌就是鳳,而那架馬車裏散出香味的女童兒就是凰。
“我還小好不好”李泌無力地嘟囔着。
自打與阿孃去鄉下祭社回來後,李泌一直想着那張粉嘟嘟的臉。後來,好巧不巧的是,李泌和阿孃在路上走着的時候,又看到了那架馬車。
同樣的香味四散,同樣修過的車輪,李泌還聽到跟在車旁走着的一個老婦人對着車廂喊了一聲“玉環”。
於是,好奇心作祟,李泌調動蘇煥等人開始查找這架馬車是誰家的。後來,蘇煥等人就查到了靖安坊楊家,也知道了那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叫楊玉環。
得知這些消息後,李泌覺得自己的大唐生活越來越有意思了。
於是,這就有了李泌只要有空閒就會去那家胡餅店喫胡餅的事情。當然,這種事在書院是瞞不住的,也不知哪個嘴賤的說了出去,最後竟然傳到老先生耳朵裏。
李泌覺得有必要再找老先生解釋一下。不然,自己在這書院裏就沒法混了。
自己只是想認識她罷了,絕對不是想老先生想的那樣,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壓根不是什麼君子,只是一個不小心來到這裏的倒黴鬼罷了。
想到這裏,李泌不管老先生如何嚷嚷着“困了想睡覺”,還是拉着他坐到了院子裏的那顆大樹下。
“老先生,你說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老先生被李泌纏的沒辦法,就隨口說道:“告訴我此事的人說,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李泌一聽就知道完了,這他麼的該是全書院的人都知道了。
“那人說,讓我勸勸你,你還小,不該想那些事的。”
李泌一聽就跳了起來,嚷着“你看,你們都知道我還小,爲何要說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話”
老先生打了個盹,懶洋洋的說道:“防患於未然”
話沒說完,他竟然歪倒身子睡着了。
李泌想着今日他確實扮演屈原出了大力氣,這會酒勁也上來了,肯定乏的厲害,也就不好再弄醒他了。
聽到老先生已經開始打鼾,李泌就想着既然這書院裏的人都知道自己爲了找小娘子,躲在人家家不遠處的胡餅店裏吃了許多次的胡餅,索性就不要解釋了,自己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好了。
所謂清者自清,有些事情越解釋越黑,還不如不解釋呢。
想到這裏,李泌朝着得空便練刀的李嗣業喊道:“明日下了課,我們還去喫胡餅好不好”
李嗣業轉頭看着他,卻奇怪的搖搖頭,接着又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