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161章 誅人易,得人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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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璟去了東都洛陽後,恪守閉門謝客的承諾。僅僅一年後,就病逝於洛陽的郡公府中。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李泌和父親那日從宋璟府上回到書院後,就琢磨着怎麼給裴耀卿找點事情做做。

    裴耀卿隨着忠王李浚北征契丹,後來,忠王回到長安,玄宗便詔令信安王接任行軍大總管一職,繼續和契丹人死磕。

    在這期間,裴耀卿積功甚多,深得忠王和信安王的賞識。忠王在給玄宗的軍報中,說裴耀卿無論是帶兵出戰,還是押運糧秣,都甚是得利。於是,等李浚奉旨回朝,信安王接任行軍大總管,玄宗便下旨命裴耀卿任行軍副大總管,也就是原先信安王的位置。

    此次大唐軍隊北征,不但狠狠地收拾了契丹人一頓,還捎帶着把契丹人的小弟奚人收服了。忠王帶着這份戰功回長安找玄宗交差,留下的信安王等人就做些善後工作。

    信安王想着那些歸降後的奚人頭領,在唐軍與契丹人交戰的時候,有的臨陣反水,有的帶着唐軍走小道抄契丹人的後路,還有的直接帶兵和契丹人作戰,讓唐軍在擊潰契丹人時省了不少麻煩。於是就奏請皇帝,給這些立功的奚人封官請賞。

    玄宗准奏,命賞賜那些奚人絹帛二十萬匹。

    等到這些絹帛運到唐軍大營後,信安王和裴耀卿都傻眼了。

    兩人看着數百輛馬車上拉着的絹帛,心裏都不由得的一驚。

    聖人大方,出手便是二十萬絹帛。可聖人就不想一想,那些奚人都在北地,那裏要麼是草原,要麼就是崇山峻嶺,這麼多的絹帛,怎麼送到他們手上

    況且,這麼多資財運到這裏來,那些突厥和室韋人的探子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貪婪的傢伙怎麼會不想着趁此機會,劫一筆大財

    是出動重兵押運,還是把那些奚人叫來,讓他們自己來領取賞賜。信安王和裴耀卿就此事商討起來。

    裴耀卿道:“出動重兵押運資財,固然比較穩妥。可受賞的奚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十人,唐軍分做數十隊,兵力分散,最終必然要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不分兵,這時節卻不等人。”

    信安王想想也是,十多萬唐軍總不能每天就幹給人送錢的事情吧況且,若是集中兵力,不想分別去送,那就要送到猴年馬月去。而北地冷的早,等下了大雪,就更不能做這等蠢事了。

    於是,他說道:“我這就下令,命他們來此領取賞賜。”

    裴耀卿一聽,急忙說道:“信安王不可如此做。”

    信安王哼了一聲,說道:“怎麼,裴副使不相信本王嗎本王保證,那些奚官見了本王的軍令,便會乖乖來此。”

    “非也,並非耀卿不相信信安王之威。實乃信安王這樣做,便是失了我大唐的威風。”

    信安王愣了,心說那些奚人又不是不聽我的話,我讓他們來他們便來,怎麼就失了大唐的威風了

    “此話怎講”信安王面色一變。

    “信安王,聖人此次所賞賜資財,雖是不利於我等發放,可你如何會想不到這是聖人的心思所在”裴耀卿不慌不忙的說道。

    “聖人心思”

    “對,聖人怎會不知道只運送這二十萬絹帛來軍營,這一路上便所耗費巨大,再如數運往奚人所居之地,更是難上加難。聖人這樣做,必然是趁此機會,告訴那些反覆無常的奚人,絹帛這等不方便運送的東西能送到你等手裏,大唐的將士更能輕而易舉的殺到你等的家裏。”

    信安王不吭聲了。裴耀卿說的對,只是他沒有想到而已。聖人這樣做,是一箭雙鵰之計。

    奚人反覆無常,唐軍征伐,則降之。唐軍一走,他們就被契丹人脅迫着禍禍大唐邊境。

    聖人如此重賞那些爲大唐立功的奚人,一個是確實他們該賞,再一個就是要告訴他們,你們打心裏喜歡的絹帛,我大唐不缺,也有能力送到你們手上。同時也告訴他們,絹帛能送到你們手上,大唐的將士也能在一日之內殺到你們的營地。

    如此,那些奚人再次受到契丹人脅迫的時候,心裏就要想一想,大唐待他們不薄,也能一日之內殺到他們的老窩裏來。恩威並施,這樣,他們纔會真心歸順大唐。

    信安王是厚道人,覺得自己沒有想到,自己的副手想到了,不如就將此事交給他來做就是。

    “裴副使,既然此次賞賜,關係我大唐之威,本王就命你全權處理此事。到時,軍功冊子上,你是首功一件。”

    裴耀卿領命,然後說道:“信安王,此次出征前,我去書院和小先生深談過一次。他說,我大唐將士身經百戰,征伐一個契丹並不難,難的是收復胡人的人心。所謂誅人易,得人心難,聖人此次賞賜那些奚官,正是讓他們心服口服的好機會。”

    信安王點點頭,說道:“裴副使所言,怕是正是聖人所想。契丹、突厥餘部、奚人、室韋各部、還有吐蕃,這些年我久居邊陲,與他們亦戰亦和,深知他們反覆之性。若是真能讓他們心服,將士們也能少死一些。”

    裴耀卿看着軍營裏那些忙來忙去的士卒,點點頭說道:“信安王說的是,將士們戍邊多年,想來也是辛苦的很。書院小先生也說過,若是想讓胡人心服,必先打服他們。如此,他們才肯心服。所以,這些將士一時半會還回不了家。”

    信安王帶兵多年,早已習慣了這種打來打去的日子。他揮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道:“裴副使,你說的那個小先生是叫李泌吧忠王在此時,隴右軍中有一名校尉來此公幹,竟然向忠王問起這個李泌來。當時我就在忠王身旁,知道這校尉是原先守衛皇宮的禁軍將領,聽了李泌的話後,纔去了隴右軍中。”

    裴耀卿“哦”了一聲,問道:“可知那校尉的名姓”

    信安王想了想,說道:“姓張,字小敬。”

    裴耀卿不認識張小敬,就說道:“小先生爲人和善,肯爲他人着想,想必此人也是受到他點化,纔去的隴右軍吧。”

    信安王突然臉色一變,說道:“不說此人我倒是忘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隴右軍的一名糧秣參軍事,叫做李紳”

    裴耀卿一愣,心說怎麼這麼巧,信安王竟然在這裏碰到李紳了。

    “這人說起來倒是仗義。當初宇文融讓他彈劾本王,他竟當着聖人的面,把宇文融的奸計和盤托出,最後,竟讓宇文融落個了客死異鄉的下場。事後,我只知道他被派往遠處,只是想不到,他也去了隴右軍中。”

    “信安王,李紳一事,當年可是鬧得滿朝文武震驚,就連偏遠州縣也是人人皆知。可你不知道吧,李紳敢做此事,都是這小先生出的主意。”

    信安王瞪大了眼,有些不相信的問道:“這李泌竟然能做出這等事情”

    裴耀卿笑了笑,說道:“小先生做了此事,竟然引來了殺身之禍。只可惜,殺手被他擒住了,我卻沒審出幕後黑手來。”

    信安王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裴耀卿,心說若不是李紳當朝反水,最後自己和宇文融之間還不知誰輸誰贏呢。

    可這背後幫了自己的是李泌,是一個七歲的童兒,這就有些詭異了。

    “裴副使,那李泌雖是聖人親點的神童,可他真的這麼神嗎”

    “信安王,他神不神,等你見到他後自家去斷定。現在,我要去收服那些奚人的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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