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唐域廣,御史稀少
    玄宗突然轉變態度,韓休倒是愣了。他原想着今日和聖人有得爭論了,怎麼也要費半日口舌纔行。沒想到,聖人這麼快就服軟了。聖人不愧是聖人,知錯即改,大德也既然皇帝首先認錯,韓休就是再耿直也不能得寸進尺。於是,韓休恭恭敬敬的行禮道:“陛下,臣剛纔失禮了。”玄宗瞥了他一眼,慢慢說道:“愛卿打算如何處置李美玉”說完,他看了高力士一眼。韓休看在眼裏,心說看來今日聖人是一定要給自己的寵侍一個交代。想到剛纔聖人已經讓了一步,不再堅持流放李美玉,而且李美玉也確實觸犯了刑律,韓休便說道:“回稟陛下,臣打算將此事發回萬年縣,讓他們按律處置便是。”玄宗哼了一聲,心說等着你的就是這句話。“韓愛卿,張說爲相時,主持修訂六典。他對朕曾說過這樣的話,官員審案,當避親也。”韓休愣了一下,隨後回道:“聖人明鑑,李美玉和萬年縣令非親。”玄宗道:“非親不假,可畢竟是熟人吧”“此事發生在萬年縣地界,按律當由萬年縣管。”萬年縣尉和萬年縣令肯定是熟人,而且還是熟的不得了的熟人。韓休無法在這件事上反駁皇帝,就只好拿出管轄權來說話。玄宗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他又說道:“我朝先前並沒有避親一事,就有了舅舅審外甥,伯丈審子侄這等外人看來有些荒唐的事情。此故,審案期間免不了有徇私枉法之事發生。李美玉爲萬年縣尉,與府衙衆人相熟,還是那些衙役的上官。即使判定有罪,又如何讓那些衙役下得了手”這次韓休沒法反駁了。做爲宰相,這種事他知道的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做地方官的時候還遇到過。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這長安城裏,名家大戶雲集,很多幾輩子之前就有關係。就單說這李氏,能和眼前這位聖人扯上關係的就數不勝數。名門望族間關係錯綜複雜,小戶之間也多有聯繫。要說在審理案件時出現剛纔聖人說的那種事,一點也不爲奇。想到這裏,他看看一臉平靜的玄宗,心說你這是表面服軟,暗出奇兵啊誰不知道你說的這種事歷朝歷代由來已久,又有誰說過“避親”的話哦,張說說過。可張說最擅長乾的就是不避親這種事。這說一套做一套,僞君子也。“陛下,可派御史當場監督”不等他說完,玄宗就說道:“大唐域廣,御史稀少。”這下韓休傻眼了。只一個李美玉案還好,可放眼整個大唐,御史臺哪裏有那麼多的御史可派。於是,韓休趕緊說道:“陛下,此事臣考慮不周,請陛下明示。”這一局,玄宗完勝。玄宗心裏得意萬分,以往和這個犟老頭理論,很少有佔了上風的時候,今日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玄宗心裏樂滋滋的,可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大殿裏除了那個察言觀色本事極高的高力士,沒人知道玄宗此時心裏高興着呢。自打一早起來,看到玄宗臉色不好,就一直提着一顆心的高力士,終於暗暗舒了一口氣,把心放了下來。“將李美玉交於長安縣衙,不,扶風縣衙審辦。”說完,玄宗看了一眼高力士。聽到這話,高力士頓時心裏大喜。同時,他又看到玄宗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狡黠目光,心裏頓時生出此生爲聖人侍從,那真是高家、不,馮家祖墳冒煙了。高力士本姓馮,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後來家中出現變故,才改做姓高。早先玄宗做臨淄王時,他就是他的侍從。後來,他在玄宗一系列的上位操作中出謀劃策,十分給力,等玄宗做了皇帝,他已是玄宗最爲信任的宦從。沒辦法,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高力士認字,就這一點,他已是勝出其他宦官許多。認字便能讀書,讀書又讓他開智。所以,到了今日,玄宗已是離不開他了。聖人心裏有我。高力士在心裏想着。他看着玄宗和韓休理論,最後略施小計,就把自己請求的事情辦了。辦的漂亮不說,還讓那個犟老頭沒話可說。扶風縣令,自家小舅子的小舅子耳。李美玉到了那處,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喫。此事妥了。高力士心裏得意萬分,面上卻依然不卑不亢,毫無波瀾。玄宗看到韓休無話可說了,就又得意的說道:“張說在世時,諸事隨我心意。其中,這避親一事更是深得我心。不過,當初聽他說起此事的來由,竟是從神童李泌那裏聽來的”韓休聽到“神童李泌”的名字,禁不住心中生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又是這個李泌,自家今天不是輸給了聖人,也不是輸給了張說,是輸給了你啊不過,韓休不是輕易服輸的人。若是那樣,他就不是韓休了。“仁且勇”,你當是說說玩的嗎“陛下,既然李美玉該當受罰,足見聖人眼裏容不得沙子,小奸小惡也不放過,臣自當引以爲鑑。”玄宗頷首,心說讓你服一次軟還真不容易。韓休接着又說道:“李美玉算不得大奸大惡,尚且聖人不放過他。那麼,這長安有一隻大奸大惡的巨虎,想必聖人更是不能放過了。”“巨虎”玄宗納悶的看着他問道。“此人依仗陛下恩寵,恣意妄爲,禍害百姓,貪贓枉法。且所居府邸,所乘車馬,所用服飾,皆超越禮制。”韓休一口氣說完後,就是沒說這隻“巨虎”是誰。但是,他不說這人的名字,玄宗也知道他說的是誰。所以,等韓休說完後,玄宗看了高力士一眼。高力士看到玄宗的眼光,不僅在心裏哆嗦了一下。玄宗眼神裏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韓休說的這些事,件件與你有關。玄宗雖只是瞟了他一眼,高力士也明白那裏面的意思。玄宗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惱怒,又帶着幾分埋怨和無奈。高力士見了,心裏就有幾分害怕,而更多的是內疚,一種讓聖人爲難了的內疚。“韓愛卿,你到底說的是何人”玄宗此話一出,韓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高力士心裏的那幾分害怕,則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陛下,臣說的就是金吾大將軍程伯獻。”玄宗和高力士聽到這個名字後都沒平靜,絲毫也沒有顯出驚奇的樣子。畢竟程伯獻和這二人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他做的這些事情,這二人也都早已知道。而且,剛纔韓休說出那些罪狀來的時候,兩人也已經猜到他說的就是那個程伯獻。大殿裏很安靜,似乎這裏的人都屛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玄宗才慢慢地說道:“程伯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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