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神隕落開始 >第一章 地獄降臨
    伏在有些灼熱的黑曜石上,臉部被摩擦的有些發燙,蘇木的嘴裏再度涌出了那猶如鐵鏽的血腥味。

    他難以回想起自己在做什麼,只能模糊地感覺到一股沛然巨力從上方砸下,背部撕裂的傷口如同火燒般的疼,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凝固成了痂。

    他耳中嗡鳴,眼前昏暗,隱約間察覺到自己被拋起,又落下。

    然而五臟六腑在劇烈的震盪中屹然不動,每一處骨骼都猶如亙古時代的撐天之柱,牢牢的鎖住了他的生命。

    嗡嗡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這次他集中全部的意識,終於聽清了其中的一句話:“幸運兒廢物”

    幸運兒廢物

    記憶開始少量的浮現,細微的情緒在他的體內猶如火星,然後蔓延到血液裏、皮肉裏、骨骼裏,最終蔓延成一場滔天大火

    那是憤怒。

    “你想擁有什麼”聲音越來越清晰如同煌煌大鐘在他腦中敲響,一聲又一聲,震得他耳欲聾,腦欲碎。

    “那羣食人魔”

    “那個女人”

    “還是整個地獄”

    他聽見了背後的呼吸聲,以及自己體內如同雷鳴的心跳,感覺到了額頭血液的滴落,看到了前方正在燃燒着的燈火。

    他的意識慢慢的飄遠,飄到了一處異常激烈的古戰場裏,到處都是廝殺與噴濺的血液,所有人都在怒吼,都在咆哮。

    城牆上有擂鼓聲陣陣傳來,他艱難的擡頭往去,發現是一個白衣的女人,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

    鼓聲越來越重,最後匯成了一句話,直擊他的大腦:

    “請公渡河請公渡河”

    蘇木猛地從噩夢中醒來,然後下意識的在自己的身體上摸了一遍。

    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什麼傷勢。

    “我,我這是,在哪”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如同數年沒有說話,然後在牀上撲騰了幾下,摔落在地上。

    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間裏的一切,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桌椅、檯燈、柔軟的牀被、水杯,還有水杯裏那乾淨、清澈的水。

    拿起水杯一飲而盡,久違的清澈感讓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他一把掀開被子,但映入眼簾的卻還是那副遍體鱗傷的身體,還有自制的水火不侵的龍皮短褲。

    一手摸着龍皮短褲的粗糙,一手摸着棉被的柔軟,蘇木的內心彷彿有什麼一直在堅持、不肯服輸的東西,咔的一聲碎了。

    他撲到牀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那個在充滿了硫磺和火焰的地獄裏度過了整整十八年的蘇木,那個不肯服輸,固執的一直往上爬的蘇木,那個經歷了成千上萬次的毆打、受傷、侮辱、低頭哈腰、卑躬屈膝、做牛做馬、復仇、以命相搏、命懸一線、甚至差點登臨了惡魔君主的寶座的蘇木,終於回來了

    翌日清晨,雪姨照例熱好了兩份餡餅,然後敲了敲蘇木的門:“餡餅在桌子上,你喫完了記得參加畢業典禮,我去上班了。”然後沒等蘇木回答,就急匆匆的噠噠噠離開了。

    蘇木躺在牀上,聽着噠噠噠的腳步聲,想起了和雪姨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從記事起,就和雪姨生活在一起,雪姨是一個官,做事雷厲風行,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子憑姨貴,由於雪姨事務繁多,對他管教也很少,蘇木也因此把自己當作了貴族少爺,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

    後來在一次強姦案上,雪姨和真正的貴族少爺馬爾伯爵的兒子起了衝突,雖然最終馬爾伯爵的兒子鋃鐺入獄,但她也因此丟了法官的工作,然後在朋友們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負責整理卷宗的工作,纔不至於和蘇木一起餓死街頭。

    大聲的嗯了一聲,蘇木在衣櫃裏找到一件短袖,然後簡單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打開了門。

    嗅了嗅廚房傳來的香氣,他的肚子不自覺地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唾液在口腔迅速分泌,直擊大腦。

    是餡餅豬肉的

    身影一閃,蘇木出現在了廚房裏,絲毫沒有儀態地拿起餡餅就往嘴裏塞,豬肉的香味喫的他涕泗橫流,在地獄的十八年裏,只有烤蜥蜴肉、烤蛤蟆肉和烤烏鴉肉在陪伴着他,有時候運氣好,能喫到荊棘果,有時候運氣差,只能喝一點黃泉水飽腹。

    黃泉水並不是不能喝,只是特別苦,裏面充斥着大量逝者的情緒,有對活下去的渴求、對殺死他的人的怨恨,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不知名的,每次喝完,蘇木都會痛不欲生的滿地打滾,然後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碰,但腹中的極度飢餓,又屢屢促使他去喝黃泉水。

    如今喫上一口熱騰騰的餡餅,喝上一口熱騰騰的牛奶,這種極致的享受,給他惡魔大君的位置也不換。

    又咬了一口餡餅,蘇木開始回憶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經過了一夜的休息,他的精神恢復了不少,已經回憶起了自己好像是挑戰惡魔大君索隆失敗後,纔來到了人間,可是中間的具體細節,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喫完早餐,他在沙發下面找到了一把長刀,這是雪姨下崗那年,在黑市買的,價值三個金幣,被雪姨藏在了沙發底下,告訴當時年僅12歲的蘇木,一旦有人闖進家裏,就拿刀砍他,不要留情。

    年幼的蘇木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對這把刀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趁着雪姨上班不在家的空閒,他總是偷偷拿出來,耍上幾把。

    和十八年前一樣,蘇木拿着刀,扎一個漂亮的馬步,然後在哈嘿聲中舞的虎虎生風。

    鐺

    一個發力失誤,長刀掉落在地。

    看着地上的刀,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然後彎腰撿起來,放回沙發底下。

    忽然離家忽然歸,曾經的玩物竟然已經手生了。

    譁蘇木拉開窗簾,看到外面天色正好,陽光明媚,賣糖葫蘆的小販開始叫賣,一輛輛汽車轟鳴而過,行人來去匆匆他從窗邊拿起日曆,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新生歷3030年,6月1日。

    正是他高中畢業的日子。

    一張紙條從日曆夾層中滑落,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着一段話:

    “今天是你畢業的日子,祝你好運。

    從今日起,我將不再供養你的開銷,所以,像個男子漢一樣,去面對這個世界吧,它不溫柔。

    但如果哭了鼻子,這裏依舊歡迎你。”

    落款是雪姨。

    蘇木微微一笑,十八年前的他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要做些什麼,能不能養活自己,極其恐慌畢業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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