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棟高大的副樓呈圓形圍繞連接着中央的灰黑色扁圓主樓,形成了洛杉磯新的標誌性建築,從高空俯瞰,像是一隻巨大的蜘蛛趴在遼闊的大地上。
通過旋轉門,安德烈等五人走進圖書館一樓。
昨天放那位亞特蘭蒂斯的三領主走後,安德烈派人跟蹤了,但可惜,失敗了。
通過拜恩託得知,亞特蘭蒂斯的人利用海皇鰓能暫時改變體表溫度,這導致熱感應追蹤技術完全失效,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寬敞大廳的復古暖色調裝飾風格與圖書館外表的冰與漠形成鮮明對比。仰頭,視線直達建築頂部的玻璃天花板,大概有三十米高的樣子。
正前方是分爲六層的圖書區,從第二層開始,每一層都有玻璃欄杆。站在欄杆前,整個大廳一覽無餘。
圖書區被柔和的暖色燈光包圍,一排排黑色實木書架和一張張黑色實木書桌,讓人不禁產生一種走進魔法學院的感覺。
大廳除了服務用的前臺、豎放的電子屏和佔地面積遠比前兩者大的沙盤,就只有一些綠植和壁畫,簡單又大氣。
或是準備學習,或是暫時學完,進進出出的人極少有在大廳停留的。
新年第一天,圖書館不但開門了,而且人來人往,狂歡一夜的人們上午不應該都在家裏休息嗎?真是奇怪。
沙盤前只有寥寥幾人,安德烈等人徑直走向一人。
“沒有裝作剛到的必要吧。”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沙盤前的青年轉過身來,熟悉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哥哥!”晨悅彤驚喜地喊,朝青年跑去。
沒錯,沙盤前的青年正是晨韜。
晨韜微微一笑,張開雙手,然而他並沒有等來妹妹的擁抱。
跑出四五步,晨悅彤就意識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哥哥,你……”
“我怎麼了?”晨韜低頭看了看自己,擡頭笑道,“四肢健全,我很好啊。”
“真的是你。”安德烈走到晨悅彤前面,直視晨韜。
“什麼是我?”晨韜似笑非笑。
“水王殿,尤圖嘉羙吷。”
晨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而是屁股靠着沙盤桌,雙手抱胸,淡笑着看安德烈:“能告訴我你這麼說的原因嗎?爲什麼懷疑我?”
“你出現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解釋。”安德烈淡淡地說。
“我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從水王殿手裏逃出來的。”晨韜腦袋微歪,“而且,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早就懷疑我了。”
“你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比如……”晨韜擡了下手,示意安德烈接話。
“有句話你說了以後可能就沒在意過,但我一直記得,而且前不久因爲一件事讓我對那句話徹底重視起來。”沒有等晨韜問,安德烈繼續說,“第一次見面,我是說正式見面,你說你妹妹體內本就有劍息。”
晨韜想了想,點頭:“沒錯,這有什麼問題嗎?”
“當時,俱樂部對劍息還不夠了解,猜測你們兄妹體內存在劍息要麼是因爲遺傳,要麼是因爲一方以某種方法分給了另一方一部分。但見到你們後,你告訴我們說你們兄妹體內本就有劍息,這也就否定了第二種猜測。”安德烈直接說,“而前不久,俱樂部得到消息,劍息與遺傳無關,我反覆向質門確認過消息的真實性和科學性,結果是……消息無誤。”
晨韜挑了挑眉:“這就是你懷疑我的理由嗎?爲什麼我們兄妹體內就不能都有劍息呢?”
“你想說世界百億人口,兩個劍息在相同或不同時間分別選中了你和你妹妹?知道嗎?這個概率比小行星撞地球還要小。”安德烈笑笑,“況且,我說的只是疑點,有疑點就有被懷疑的‘資格’,不對嗎?你的疑點很多,我只不過說了其中比較大的一個。”
“不要拿你們的無知去揣摩,更不要拿你們的揣摩去賣弄。”晨韜譏笑一聲,“現在的你們依然沒有完全瞭解劍息,孤陋寡聞。”
安德烈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你之前的一些行爲很可疑,尤其是超級死僕暴露後,那些行爲就更可疑了。”
“超級死僕?”晨韜摸着下巴,“我喜歡這個名字。”
“所以說,你承認了?”
屁股離開沙盤桌,晨韜站直身子,緩緩點了下頭:“本就沒什麼可掩飾的,沒錯,我就是……尤圖嘉羙吷。”
“哥哥,你……”內心受到強烈的刺激,震驚和無法接受殘酷事實的痛苦充斥眼睛,慌亂、悲苦、憤怒依次爬上晨悅彤的臉。
安德烈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原以爲晨韜會辯解幾句,卻不想對方直接點頭承認了,儘管有心理準備,但當晨韜承認後,他心裏依然產生了不小的震驚。
亞特蘭蒂斯的死敵竟然是現任水之主的哥哥,站在後面的拜恩託也愣住了。
晨悅彤會爲了亞特蘭蒂斯對付自己的哥哥嗎?晨悅彤會不會棄明投暗?各種想法在拜恩託腦海中閃過,動搖他昨天說出的話——晨悅彤未來會成爲亞特蘭蒂斯的當代皇者。
“工作上,我是水王殿,你是水之主,你可以把我當敵人;生活上,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你應該把我當親人。”晨韜笑着對妹妹說,“只要把工作和生活分清楚,沒什麼可糾結的。”
“是糾結嗎?能分清楚嗎?”晨悅彤笑容悽楚,有點魔怔的她忽然雙手抱頭,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是水王殿!爲什麼!把哥哥還給我!”
“我就是你哥哥。”晨韜看着情緒波動劇烈的妹妹。
“不是,你不是!你是尤圖嘉羙吷,尤圖嘉羙吷!”冷意漸漸填滿笑容,晨悅彤略顯猙獰的樣子令人害怕,“我會殺了你!殺了你!把哥哥奪回來!奪回來!”
在安德烈的眼色下,以辰強行拉着晨悅彤離開,走向前臺。
觀察被震驚、恐懼、憤怒吞噬理智的晨悅彤,以辰發現,這種狀態下的晨悅彤比驚恐症發作的莫凱澤還要可怕。該不會出現第二個驚恐症患者吧?道劍之主的悲哀?他胡思亂想。
“有必要這麼緊張嗎?這裏不都是你們新秀的人?”見安德烈等人目光警惕,晨韜笑了笑,“我剛纔說了,沒有裝作剛到的必要。”
沒錯,整個圖書館乃至圖書館週圍都換成了令行部的人。
不論是方便對付水王殿還是要確保民衆安全,提前知曉見面地點的令行部都必須疏散普通人。但其實安德烈清楚,如果水王殿真想殺戮,這種方法不會有一點作用。
“我有個問題一直不明白。”安德烈忽然說。
“我知道,你想問我逃脫那麼久爲什麼沒有一點動靜?是爲了製造超級死僕還是在策劃其他的陰謀?”晨韜自問自答,“製造超級死僕的確消耗了我不少精力,但也只用了我兩三個月的時間。如果我用一年的時間製造一個只能迷惑你們半年的東西——虧本的買賣我可不會做。”
他接着說:“告訴你們也沒什麼,之所以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是因爲我將恢復的很大一部分力量給了七王殿,準確說是幫助七王殿恢復。”
“是因爲這個。”清楚了風王殿快速恢復的原因,安德烈稍稍鬆了一口氣。
如果一尊王殿快速恢復是需要藉助另一尊王殿恢復的力量,那對俱樂部不得不說是一個好消息,畢竟他們需要面對的敵人力量總和沒有發生變化。
不過他們依然不能放鬆警惕,每一尊王殿的能力都不同,有的敵人他們並不瞭解,未知的出現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險。
“製造了超級死僕,又幫助七王殿恢復了部分力量,我消耗巨大,而且還出現了後遺症。爲了消除後遺症和加快力量的恢復,我帶着悅彤去了南極,找到了冰之心。爲了避免暴露,在悅彤面前我一直壓制着氣息,很辛苦的,更不敢直接使用冰之心,只能用它來溫養身體。”晨韜心情似乎不錯,耐心地解釋着,“另外,除了迷惑你們,製造超級死僕是因爲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做。這件事你們應該都猜到了,沒錯,就是解封被冰封數千年的第四文明,亞特蘭蒂斯。”
“不要指望亞特蘭蒂斯會幫你。”拜恩託怒視他。
晨韜攤了攤手:“已經幫了。”
“去年五月【道劍·沫霜】接引的應該是晨悅彤吧。她爲什麼說她成爲水之主的時間是七月?我很好奇,你做了什麼?”安德烈皺眉。
這個問題他在前往天堂島的時候又問了一遍晨悅彤,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去年七月。從晨悅彤微表情的變化,他敢肯定,晨悅彤並沒有說謊。
況且那個時候,晨悅彤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她比任何人都想證明哥哥是清白的,自欺欺人只會加重她對哥哥的懷疑。
安德烈忽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晨韜騙了晨悅彤,讓晨悅彤真切以爲自己成爲水之主的時間就是去年七月。
可晨韜是如何騙過晨悅彤,讓她誤以爲自己成爲水之主的時間是兩個月以後?
安德烈瞳孔忽然放大,永凍之力!
沒錯,一定是永凍之力,利用永凍之力阻滯時間的特性讓晨悅彤產生了時間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