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辰半曲腿坐在木樓外的大石上,看着星羅棋佈的夜空愣神。
鵝卵石小路上,宋峯恰好經過,看到坐在石頭上發呆的以辰,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
可能是太過專注,以辰明顯嚇了一跳。
“想什麼呢”宋峯也坐到大石上。
大石的表面很平,面積也不小,足夠容納三四個人,兩人坐在上面依然寬敞得很。
猶豫了一下,以辰說:“今晚的事。”
宋峯一怔:“今晚的事”
“凡妮莎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媽媽說大禍亂多數是小摩擦釀成的,暴力激起了怨氣,怨氣產生了更大的暴力,冤冤相報,最後凶多吉少。”
“你母親說得沒錯,但她只是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這個社會。”宋峯從衣服裏摸出一瓶板式口香糖,遞給他,“薄荷味。”
以辰拿了兩塊,放到嘴裏。
“以和爲貴是普通人的行事宗旨,但俱樂部沒有普通人。”宋峯朝天一扔,兩塊口香糖劃出小拋物線,精準地落到口中,“暴力之所以會激起怨氣,那是因爲沒有把對手打垮,所以動手之前一定要做好將對手一次打垮的準備。”
“雖然是那些傢伙挑釁在先,但因爲幾句話就將人打傷,不覺得太”以辰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宋峯笑笑:“你是想說凡妮莎下手太重了,超出了正當防衛的範疇,對吧”
“或許是因爲舅舅,我纔會這麼想吧。”以辰又看向夜空,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似是在回憶,“我舅舅就是腦挫裂傷。”
“現在如何”
“半年前就氣管切開術和開顱手術都做了。”以辰搖了搖頭,輕聲說,“生命太脆弱了,當上帝要拿走的時候,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公平是公正的一部分,絕對的公平是狹隘的,追求它是理想,實現它是幻想。”宋峯頓了一下,“只要社會永遠走在公正這條路上就足夠了。”
“公正。”以辰喃喃。
“俱樂部很獨特,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喜憂參半,對它的評價也譭譽參半。”宋峯言近旨遠,“你是道劍之主,擔負的責任比我們這些人更大。要有自己的信念堅守,不能受他人言行影響;還要有自己的辨別標準,不能被事情真僞混淆。”
“信念堅守,辨別準則。”以辰若有所思。
宋峯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與非,本就是選擇題。”
“是嗎”
“不是嗎”
“或許是吧。”
“慢慢你就會明白了,早點休息,我走了。”對以辰擺擺手,宋峯跳下大石,沿着鵝卵石小路漸漸消失在視野裏。
當以辰回到木樓時,天色已經不早了,而莫凱澤還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只是他的神態有些複雜,疲憊中盡是煩躁。
“還沒睡”以辰說。
雖然這個時間並不算晚,但他們今天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
對於疲憊的人來說,晚睡絕對是不正常的現象。
莫凱澤充分證明了年輕人的活力,把手機扔給他:“睡不着,看新聞了嗎澳洲新聞,兩大奇觀,九龍吸水和三色天光,就在維多利亞州,菲利普島。”
“是對風王殿感興趣。”
“風王殿”以辰不解。
“你先看。”莫凱澤仰頭,揉着太陽穴,閉目養神,“英語不適合我,三百多個單詞,我查了近一半,看得頭疼。”
“比法語和俄語容易多了。”以辰不禁一笑,看起手機上的新聞,一邊看一邊說,“圖文並茂,挺生動的,你說這與風王殿有關是認真的嗎”
“你感覺我在開玩笑”莫凱澤面無表情,“這個時候開玩笑,還不如回屋數羊。”
“你也不像是愛開玩笑的人。”以辰乾笑,坐到沙發上,“既然不是玩笑,那就是真的了”
“水龍捲實際就是出現在水面上空的龍捲風,上端與雷雨雲相接,下端延伸至水面。我剛纔查了一下,只有出現強對流天氣,纔有可能形成水龍捲。”莫凱澤研究得很透徹,“所謂的九龍吸水更多是指同一地區短時間內陸續出現九個水龍捲,但菲利普島的九龍吸水,是九個水龍捲同時出現,而且還呈暗青色。一個小時內陸續出現九個水龍捲就已經很罕見了,同時出現根本不可能。”
以辰皺眉:“照你這麼說,是挺奇怪的。”
“氣象專家分析了菲利普島的九龍吸水,結論是完全違背了氣象學。”
以辰端起水杯,打趣道:“你不會是想說九龍吸水是風王殿的傑作吧。”
“是。”
噗
聽了莫凱澤的話,以辰頓時被嗆到,一口水噴了出來,揉着鼻子咳嗽:“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這只是我的猜測,不只九龍吸水,還有三色天光。”
“猜測夠大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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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山莊的夜晚,燈火通明,微風習習,清涼爽快。
兩人來到了樓頂,木樓是平頂,大概一百平方米,邊緣種植着不知名的花草,不僅桌椅齊全,還有冰箱、遮陽棚、lcd電視、小了望臺
山莊多是低矮的木結構建築,以辰站在小了望臺上,憑欄眺望,一覽無餘。
他看到了遠處木質泳池中的寥寥人影:“這麼晚了,還有人在游泳。”
“喝什麼”莫凱澤打開冰箱,各種各樣的罐裝冷飲,還有三個切好的果盤。
“紅牛。”
“紅牛”莫凱澤一愣。
以辰從小了望臺上跳下:“沒有嗎咖啡也可以,提提神。”
“咖啡可不會放在冰箱裏。”莫凱澤扔給以辰一罐紅牛,自己拿了一罐橙汁。
“你說安逸的生活真會麻痹一個人嗎”以辰起開易拉罐,喝了一口。
莫凱澤一愣:“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可能是看到這靜謐的夜色有感而發。”以辰說。
“奧。”
“奧是什麼意思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以辰扭頭看着莫凱澤。
“我不知道。”
“”
莫凱澤坐到旁邊的黑色藤椅上,喝着橙汁,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九龍吸水與風王殿有關,三色天光必然也與風王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