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換下滑雪服,路璇和歐陽琪穿着休閒裝走進餐廳,半溼的頭髮證明她們剛洗完頭,嚴格說是剛洗完澡。
歐陽琪看着莫凱澤:“衣服都沒時間換,有這麼餓嗎?”
“怕見到牀就沒力氣來吃了。”莫凱澤實話實說。
以現在疲乏的狀態,他不確保看到柔軟的大牀之後飢餓還能提供下來用餐的動力。
“有客房送餐服務。”
餐叉在半空停頓了一下,莫凱澤說:“是個好主意,但我……忘了。”
看見莫凱澤對面那碗幾乎沒動過的意大利麪,路璇開口問:“以辰呢?”
“吃了兩口就回去了,準確說是三口。”頓了一下,莫凱澤接着說,“我想他可能是抑鬱了,需要看一下心理醫生。”
“抑鬱?”路璇一愣。
莫凱澤點點頭:“一有空閒他就自己一個人待着,這你是知道的。不光躲你,也躲其他人,算算時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套房陽臺,冷冽的小寒風吹拂,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以辰依着護欄發呆,渾然忘記了冷。
仰望夜空,暗王殺死老大爺的一幕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繁星滿天,他好似成了其中一員,某一照臨厄難的災星。
他恨自己,更恨暗王!因爲他,暗王兩次出現,奪走了五人性命。
假若他不去莊園,女傭和管家會爲了美好的生活繼續努力工作,青年和女孩會在未來某個時間步入婚姻的殿堂;假若他不去診所,老大爺會始終不渝地陪在愛人身邊,老太太的生活會始終如一的恬靜安逸。
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我還以爲你會躺在牀上睡覺呢。”不知何時,莫凱澤已經喫完飯,悄無聲息地回來了,此時正倚着落地窗。
“回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以辰明顯被嚇了一跳。
“我腳步放輕了,另外你太專注了。發呆本就是件專注的事,可以理解。”莫凱澤把黑色外套遞給他,“在沙發上看見就拿過來了,不用我給你披吧,雖然你是……病人。”
“不用不用,不然我會以爲你的性取向被你老師帶偏了,他——慢着,我什麼時候成病人了?”以辰睖睜着眼睛。
“抑鬱不算病嗎?”莫凱澤反問。
“我抑鬱嗎?”以辰低頭審視着自己,辯解道,“我很好啊,該訓練訓練,該休息休息,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所以說你是間歇抑鬱。”莫凱澤想了想說。
“間歇抑鬱?你確定有這種病?”以辰不認可莫凱澤的話,儘管他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回事,心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一切正常,壞的時候就嫌棄自己,感覺自己就是個掃把星。
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那不是小魔女的專利嗎?難道他也精分了?以辰臉色複雜起來。
莫凱澤如實地搖了搖頭:“有沒有這種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沒喫晚飯。桌上有披薩和牛奶,老師對學生不只有忠告,還有關切。”
“路璇讓你帶的?”以辰走進客廳,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盒裝披薩和袋裝牛奶,摸起來還有餘溫,顯然是剛買沒多久。
以辰剛咬了一口披薩,聽了他的話險些噎着:“我躲她沒錯,但她追我——哥,你嫌活得久也不用拉上我一起吧。”
“說實話,我更傾向於她有師生情結。”莫凱澤語不驚人死不休。
“師生情結?”以辰一個勁兒地捶胸口,“師生情結也是男老師女學生,有女老師男學生嗎?還是說都有,只是‘多少’的問題?也沒聽說她有這種特殊的……”
“你說過你是她第一個學生。”莫凱澤提醒。
“我是第一個受害者?”以辰一臉愕然,隨即左手平放,掌心向下,右手食指頂住左手掌心,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住,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承認她很漂亮,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了,你看過照片,我女朋友也很漂亮。她不是我的菜,更何況我和她才認識兩個月,對,就兩個月。”
“你話很多。”莫凱澤聳聳肩,走向臥室,“慢慢喫,我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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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科修斯科山的第六天,一條坡度在15度的中級滑雪道。
以辰從右向左斜滑降,滑行出一段距離,犁式轉彎,身體由左向右移動,滑行方向由斜向左到平行滾落線再到斜向右,緊接着右滑雪板向左滑雪板平行和靠攏,一個犁式擺動轉彎完成。
隨後是從左向右斜滑降和下一個犁式擺動轉彎。
所謂犁式擺動轉彎,就是在犁式轉彎的後半段增加從動板向主動板平行和靠攏的過程。期間,重心從一條腿轉到另一條腿,從動板和主動板發生對換。
“注意從動板平行和靠攏的位置!比主動板要靠前!”路璇通過微米耳機大喊。
從第三天她就領着以辰和莫凱澤來到了中級滑雪道,第三天學斜滑降和橫滑降,今天學犁式擺動轉彎,期間兩天練習犁式滑降和犁式轉彎。
坡度大了,難度也大了,適應的同時還可以提高對滑雪板的控制能力。
聽到路璇的聲音,以辰立刻調整從動板的位置。從動板移到比主動板稍微靠前的位置後,斜滑降的速度頓時快了不少,而且也平穩了許多。
幾分鐘後,以辰乘索道上來。
路璇屈腿坐在雪地上,沒有戴頭盔,一頭米灰色長髮披散身後,手套也摘了,正把玩着一枚風影碟。
她一手捏着正反兩面的中心,一手捏着邊緣撥動,風影碟宛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在陽光照射下隱有寒光閃爍。
“你就是用它傷了暗王?它叫什麼?”以辰好奇地看着她手裏的金屬圓片,鋒利的邊緣輕易就能割裂皮膚。一想到被這東西命中,他就不寒而慄。
“風影碟。”
“風影碟?”以辰喃喃,猶豫了一下,還是在路璇旁邊坐下,“你是怎麼傷到暗王的?”
路璇拇指按壓反面,風影碟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從她手中接過風影碟,以辰發現原本光滑無縫的正面出現了一圈不仔細觀察幾乎難以發現的微小針孔,每個針孔裏都有一根比繡花針還要纖細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