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人都已經無法阻止大師兄的獻祭了。
雖然剛剛大師兄說過，當初的他，就是在第一次施展了九祭天術之後，打開了封閉的記憶。
但是姜雲仍然不知道，通過將魂當做祭品，獻祭給天地祭壇，如何能夠幫助大師兄找到那段處於睡着狀態之下的記憶。
他只能希望，大師兄在找到了真相之後，魂還能繼續保持不散。
九名寂族強者也同樣在默默的注視着東方博。
他們雖然認定東方博就是兇手，但是東方博的表現，卻是讓他們的心中也有了一絲懷疑。
因爲直到現在，東方博提到寂族的時候，說的都是“我們寂族”
這就說明，在東方博的心中，儘管他知道自己不是寂族族人，但是卻始終將自己當成寂族的一員。
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狠的心下來殺死那些撫養他長大的親人們呢
“嗡”
片刻之後，東方博的身體突然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而在這顫抖之中，他臉上原本的安詳之色漸漸地被痛苦取而代之。
緊接着，東方博驀然瞪大了眼睛，雙目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之色，以至於他都忘掉了正在承受的痛苦，如同化作了雕像，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呆立在了那裏
顯然，他已經找到了真相
姜雲也好，九名寂族強者也罷，臉上也都是露出了緊張之色。
東方博的震驚持續了數十息的時間，忽然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姜雲的心中悄然的鬆了口氣。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當初寂族的族人到底是被誰所殺，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大師兄的安危。
如今，大師兄顯然應該是已經完成了獻祭，但是他的魂還並沒有消散，這對於姜雲來說，遠比真相更加重要。
終於，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東方博緩緩開口道：“他們，因我而死”
簡單的六個字，讓姜雲和寂族強者的眼中都是精光暴漲。
尤其是姜雲，臉上更是露出瞭如釋重負之色。
因東方博而死，和被東方博殺死，這自然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寂族老者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東方博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姜雲道：“小師弟，幫大師兄一個忙”
姜雲用力點頭道：“大師兄，你說”
“搜我的魂，幫我剛剛找到的那段記憶，展現出來吧”
姜雲的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如今的東方博，不但已經變成了魂體，而且佈滿了裂紋，脆弱的就如同一個瓷人一樣。
一旦有外力進入他的魂中，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將他的魂徹底打碎。
不過，姜雲也知道，如果不將那段記憶展現出來，任憑大師兄去說的話，寂族強者根本不會相信。
更何況，如果自己不出手去搜大師兄的魂，那這九名寂族強者肯定就要出手，自己可放心不下讓其他的人搜大師兄的魂。
因此，姜雲只能點點頭道：“好，但如果大師兄你有危險的話，那我會立刻放棄”
“大師兄相信你”東方博閉上了眼睛。
姜雲也不再開口，轉而看向了九名寂族強者。
如今他仍然置身在符文之光的纏繞之下，魂力同樣無法動用。
九名強者對視了一眼之後，那唯一的女子伸手一指，就看到她身下石碑之中射出的那道符文之光，頓時黯淡了下去。
姜雲也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魂擺脫了束縛，但其他力量仍然無法動用。
現在姜雲也顧不上去理會這些，神識立刻離體而出，化作了一道絲線，小心翼翼的向着東方博的體內涌去。
姜雲的命火完成了九次涅槃，魂力和神識都是強大到了極致，操控起來自然也是更
“嗡”
數息之後，東方博的頭頂之上已經凝聚出了一團畫面。
畫面之中，出現了一個世界，以及一座宏偉的天地祭壇。
只不過，這座天地祭壇，既不是真正的聖物，也不是贗品，僅僅只是用無數石頭堆砌起來的一座普通的建築物。
顯然，這個世界，應該就是當年寂族生活的世界。
此時此刻，這座祭壇的四周，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足有數萬之多。
可是這麼多的人，卻是沒有絲毫聲音的傳出，使得這裏安靜的可怕。
因爲，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祭壇的地面。
那裏，躺着一個孩子，雖然睜着雙眼，但是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神采，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
而且，他那瘦小的身體，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漸漸變得透明。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姜雲，還是九名寂族強者，都是眼中光芒閃爍。
就在剛剛，東方博踏入符文之光中的時候，他的身體也是如此。
自然，這個小孩，就是當年的東方博。
圍聚在他四周的，就是寂族族人
雖然那九位寂族強者還不明白幼時的東方博到底是怎麼了，但是姜雲卻已經有些明白了。
東方博在出生之時其實就已經死了。
雖然九族的強者強行將他留在了生界，並且爲他塑造了一具肉身。
但顯然，這具肉身和他的靈魂並不契合，導致他的生命也並不穩定。
當年的東方博，並不是睡着，而是處在了死亡的邊緣
畫面之中，那些寂族的族人，看着幾乎如同死人一般的東方博，臉上有着不同的神情。
有人緊張，有人擔心，有人漠然，甚至，還有人厭惡
終於，有一位長者緩緩開口，打破了死寂道：“諸位，這短短數年時間裏，東方寂已經是第七次瀕臨死亡了。”
聽到這句話，姜雲心中暗道：“原來，大師兄的本名是叫東方寂，後來遇到了師父之後，才改爲了東方博”
長者接着道：“當年族老離開時說過，東方寂是九死之命。”
“如果他再經歷兩次這樣的情況，那麼就會徹底死亡。”
“這些年來，我們已經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但都沒有辦法避免他的死亡。”
“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就是進行死亡之祭，用我們的魂和肉身，去幫助他的魂和肉身完全契合。”
老者的話音落下，四周寂族族人的臉上都是面色大變。
甚至，姜雲也注意到，九塊石碑之上的九名寂族強者，也同樣面色大變。
所有人都認爲寂族只有九祭天術，只能祭天九次，但實際上，卻是有十次。
而第十次的祭天，也被稱爲死亡之祭
因爲這次被當做祭品的，是自己的全部。
獻祭完成之後，就會迎來死亡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死亡之祭所能得到的天之回饋，只能送給其他人。
因此，死亡之祭，完全就是一種捨己爲人，成全他人的獻祭
畫面之中，對於長者的話，所有的寂族族人全都保持着沉默，鴉雀無聲。
畫面之外，姜雲和九名寂族強者，也同樣保持着沉默。
其實，看到這裏，他們幾乎都已經能夠知道接下去發生的事情。
必然是寂族族人最終還是同意了長者的話，施展了死亡之祭，讓東方博活了下去。
這個時候，東方博也開口道：“好了小師弟，後面的事情你們也應該能夠猜到了，不用繼續看下去了”
姜雲點了點頭，就在他想要揮手散去大師兄這段記憶的時候，他卻驀然發現。
畫面之中，東方博那空洞的雙眼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