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早在三日前，就給每家每戶發了年貨，有食物和冬衣，足夠他們自己開火做十日飯的。
若是再節約一點，還可以堅持更久。
今年的年味兒好似格外地足。
大年初一。
沈冬起得很早，讓下人們把娘和三嫂準備的禮物搬到馬車上，便坐上馬車準備出發去師傅家裏拜年了。
杜靜然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沈冬無奈地道，“哥哥去一會兒就回來，外面很冷，靜然回去等哥哥好不好？”
自從靜然叫了他哥哥，就非常黏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他身邊，就連晚上休息都要一起。
男女授受不親。
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讓她放棄跟自己住在一起的想法。
杜靜然搖了搖頭，“靜然跟哥哥一起去。”
沈冬又勸了幾句。
杜靜然還是想跟着。
沈冬只好把她也抱上馬車，並把她穿歪了的鞋子重新穿好，“那你要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
杜靜然乖巧點頭，“嗯！”
謝小孟架着馬車，朝劉府的方向而去。
劉言知道徒弟會來拜年，卻沒想到他大年初一就來了。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他問得有些委婉。
沈冬拱手彎腰，行了個標準的拜師禮。
“師傅就如同再生父母，我自當大年初一來拜見。”
他把自己的作業拿了出來。
“這是我這半年來的功課，請先生檢查，若有不當之處，望先生不吝指點學生。”
劉言將作業拿過來檢查一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欣慰。
“你和杜澤一樣，都是老師最得意的學子。”
“只可惜……”
“罷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了。”
“成兒在家裏憋了大半年，早就想找個同齡人一起玩了，正巧今日你來了，就陪你師兄玩一會兒吧。”
他說着就注意到跟在徒弟身後的小女孩兒。
“這是你妹妹？”
“我怎麼沒聽說你有這麼大的妹妹？”
沈冬不知該怎麼解釋。
那段過往是他不願提及的。
而且靜然在這裏。
他擔心靜然聽到杜兄的名字，又想到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劉言看出了徒弟的欲言又止。
仔細看那個小女孩兒的樣貌。
忽然就明白徒弟爲何會這幅表情了。
那是杜澤經常提起的妹妹。
劉成聽下人說沈冬來了，立馬就放下手裏的書，開心地跑到正門這邊來接人，“師弟，你可算來了！”
他來的很是時候，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尷尬。
沈冬把食盒遞過去，“這是我娘昨日做的滷菜，還有一些切好的香腸，以及三嫂專門炒的菜，師兄拿去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雖然師傅從來沒承認過，但他以及他的家人都知道，師傅是個妥妥的喫貨，每次看到好喫的就挪不動腳。
劉成眸子一亮。
他已經好久沒喫肉了！
劉言的視線也忍不住落到那個大大的食盒上。
那麼大的食盒。
裏面裝的好喫的一定不少。
沈冬又讓謝小孟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這是三嫂做的甜點，她一共做了十種甜點。”
“分別有酸櫻桃舒芙蕾、巧克力紅椒蔓越莓、草莓蔓越莓探戈、蛋花酒釀圓子、草莓饅頭、榴蓮班戟、草莓太陽撻、巧克力覆盆子層慕斯、黑芝麻燉蛋、芝士千層蛋糕，我每樣都給你們帶了些。”
迫不及待想嚐嚐這些甜品的味道。
自從他當了沈冬的師傅，沈府做的甜點他喫過的也不少了。
今天這些甜點大多數都是之前沒聽過。
肯定是又新研製了更好喫的甜點。
沈冬很懂師傅的矜持，並不打算在喫上面吊着他，打開了一個裝甜點的盒子，裏面是巧克力紅椒蔓越莓。
一片一片的圓形幹薄片，將木盒裝得滿滿地。
當糖喫也能喫好久。
劉言吃了一片就停不下來了，感動地說道，“徒弟有心了。我聽說你這陣子挺忙，忙完之後到我府上來，和你師兄一起學習吧。”
沈冬勾了勾脣，“好。”
學無止境。
師傅知識淵博，還有很多值得他學習。
……
陳下想回牧牛鎮一趟。
陳鐵生一巴掌拍在二兒子的後腦勺上，“你最近是不是豬腦子喫多了？外面那麼大雪，路都封了，你怎麼回去？而且現在外面的流民那麼多，你就你這麼出去，不怕遇到爭搶，甚至更可怕的事情嗎？”
葛氏也勸道，“侄兒，你別想不開，好好兒在家裏待着吧。大娘知道你肯定憋壞了，等以後太平了，咱們立馬就回去。”
陳下心事重重地說，“我回去有要緊的事。”
陳鐵生濃眉緊蹙，“家裏的東西該帶來的都帶到這邊來了，你回去能有什麼事情做？難不成還要回去種莊稼？”
陳氏忽然想到了什麼，“你之前和傅小姐走得近，是不是放心不下她？”
陳下的臉忽然就紅了。
卻不得不承認，“我就回去看看，看到她平安無事就回來。你們不用擔心我，最多三日我肯定會回來。”
陳氏笑得合不攏嘴。
“我當初就看出你倆不對勁，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放不下她。”
“要是真的喜歡，就大膽去追吧，要是能把人拐回來，就趁着過年這段時間成親，喜上加喜！”
陳下嘴角微抽。
“姑母，你能別打趣我了嗎？”
“我又不是柺子，怎麼可能把人拐回來。”
他的表情逐漸失落。
“她是傅家小姐，看不上我這樣的窮小子。”
“我們是不可能的。”
陳氏不以爲然地道，“要是以前肯定是不可能，但現在卻說不定了。無論如何，姑母都支持你！”
“你只比老三小半歲，老三都三個孩子了，你卻還沒成親，姑母也希望你早日成親，爲陳家延綿子孫。”
她眼底帶着深深的自豪。
自己的兒子就是優秀！
葛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外面太亂了，現在出去，路上會不會出事啊？不若再等等，等外面不那麼亂了，再回去？”
她是個謹慎的性子，總是把事情考慮得很全面。
陳上忽然說道，“我跟弟弟一起去吧，兩個人總歸安全些。”
他一直把弟弟對傅家小姐的深情看在眼裏。
不想讓弟弟留下遺憾。
他們陳家的媳婦，都是父母親自選的。
只有弟弟不願意聽從父母安排。
等到了他自己喜歡的人。
梁氏頓時不樂意了。
“他自己胡鬧，爲了個女人不顧自己的安危，憑什麼要你陪着他送死？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險？要是你出了事，我當寡婦不要緊，孩子們可都沒爹了！”
她肚子裏還揣着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