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勾着脣說道,“走了。”
陸煙兒舒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那碗黑乎乎的藥上,滿臉抗拒地說道,“這藥看起來好苦,我不想喝,能不能不喝?”
沈秋自己喝了一口,嚥下去後,認真地說道,“娘肯定在裏面加了糖,是甜的。”
他坐在牀邊,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媳婦嘴邊,柔聲哄道,“來,喝一口嚐嚐。”
陸煙兒見相公喝了一口後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以爲這藥真的是甜的,埋頭將勺子裏的藥喝了。
苦!
非常苦!
她直接將口中的藥吐了出來,惱怒地看着還準備給自己喂藥的男人,質問道,“你不是說藥裏放了糖,是甜的嗎?”
“你騙我!”
沈秋眉頭一皺,不解地低頭看着手中的藥。
“我嘗着明明是甜的,怎麼會苦呢?”
陸煙兒見他表情不似作假,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沈秋就着碗喝了一大口,而後無比篤定地說道,“你剛剛喝的太少了,這次你喝一大口,吞下去,嘴裏的味道肯定是甜的!”
陸煙兒將信將疑接過藥碗,聽相公的話,喝了一大口。
還是苦的!
比剛剛更苦了!
她正想吐出來,一道陰影壓下來,脣被封住,苦澀的安胎藥被推着嚥了下去。
一陣令人作嘔的苦澀過後,奶糖的香甜在脣齒之間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氣息不穩地分開。
沈秋一手撫着媳婦後背的長髮,微微頷首看着媳婦迷糊的眼睛,嘴角微微掛着一抹柔笑。
“甜不甜?”
陸煙兒漸漸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被他戲耍了,可她卻絲毫生不起氣來,心底甚至還甜滋滋的,像是被澆了糖水一樣。
她知道這安胎藥以後肯定還是要喝的,瞥了一眼一滴不剩的藥碗,眼底劃過一絲戲謔。
“相公喂的藥自然是甜的。只是我這人最怕苦了,如今嚐了甜頭,以後怕是都不肯自己喝藥,相公以後也這麼餵我,好不好?”
沈秋毫不猶豫地說道,“好!”
陸煙兒詫異地問道,“你不怕苦嗎?”
沈秋輕笑一聲,大拇指在媳婦的嘴角一抹,擦掉上面的水光,聲音低沉地說道,“能夠爲媳婦分擔一二,是我的福氣。”
陸煙兒的心像是被毛髮輕輕地撓了撓,來不及去深究爲什麼從前不善表達的相公變得越來越會撩撥人。
她開心地雙手摟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一句話也不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沈秋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雪肩之上,那上面有一道深紅色的淤痕,是他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眼底滿是後悔和憐惜,沒頭沒腦地問道,“疼嗎?”
陸煙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從他懷中退了出來,斜了他一眼,哼聲埋怨道,“你現在才知道心疼我?剛剛餓虎撲食的人是誰?”
沈秋眸子一暗,自責道,“對不起,我來給你上藥。”
陸煙兒其實一點也不疼,只是她的肌膚本來就白嫩細膩,稍微一用點力就容易留下痕跡。
從前在牀榻之事上,沈秋一直對她很少溫柔,生怕弄疼了她。
自從得知自己懷孕後,陸煙兒走路的步子都不敢跨大了,今天的運動量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在沈秋爲她擦藥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沈秋放下手中的藥膏,看着在自己面前睡得毫無防備的媳婦,心底涌起巨大的滿足。
陸煙兒雖然已經懷胎三月了,可她的肉都只長在了肚子上。
仰躺着的時候,下頜分明,鎖骨精緻,唯有肚子是圓鼓鼓的,看起來有些突兀,卻有一種讓人沉醉的異樣的美。
沈秋輕柔地爲媳婦穿上乾淨的裏衣,正準備爲她蓋上被子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媳婦圓鼓鼓的肚子好像動了。
他以爲這是自己的錯覺,卻不自覺地放下手中的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媳婦的肚子看了許久。
可惜媳婦圓溜溜的肚子卻沒有再動一下。
沈秋擰着眉頭,難道剛剛真的是他看錯了?
他伸出手指在媳婦的肚皮上輕輕地按了按,沒有動靜!
雙手掌心貼在媳婦的肚皮上靜心感受,沒有動靜!
雙手撐在媳婦腰側,耳朵貼在媳婦的肚皮上,屏住呼吸靜靜聆聽,仍舊沒有動靜!
沈秋終於坐了起來,爲媳婦掖好被子,目光不甘地落在被肚子撐起來的被子上。
“如果你們是女兒,今天這事就算了。如果你們是兒子,出來後我便揍你們,已經三個月了,卻還懶得動一下!”
沈秋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出門的時候,蓋着肚子的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又恢復了平靜。
陸煙兒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連午飯都錯過了。
若不是肚子太餓,她覺得自己可以睡到晚上才醒來。
她還記得之前的尷尬,看到陳氏的時候,面色難掩羞紅。
陳氏卻好似什麼都不知道,笑着對陸煙兒招了招手,說道,“飯菜還在鍋裏溫着,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端上來。”
陸煙兒不好意思讓婆婆伺候自己,自己三兩步跑到了廚房,打開鍋蓋,將裏面豐盛的飯菜一盤一盤地端出來。
竟然有陸煙兒非常愛喝的雞湯!
這黃燦燦的雞湯,一看就知道肯定用大火在鐵鍋裏熬了很久!
陳氏後腳跟了進來,手背在盤子上試了試溫度,說道,“有些涼了,我燒把火熱一下。”
曲柳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們身後,恭敬地說道,“老夫人,這些粗活兒讓奴婢來做吧。”
陸煙兒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很想直接開喫,但也不好辜負她們的一片好心,只好先去了大堂,坐在一張空着的桌子上等着。
陳氏端了一盤蜜餞來,說道,“先喫點蜜餞填肚子吧。這是老三剛剛專門去雜貨鋪買的,他說你怕苦,以後喝藥的時候喫點蜜餞,就不會那麼苦了。”
她心底有些喫味,兒子對她這個娘都還從來沒有這麼體貼過呢!
陸煙兒左右看了看,發現相公不在大堂,就連平日裏一見到她就湊上來的黑天也沒個蹤影,便問道,“怎麼沒看到相公,他去哪裏了?”
陳氏說道,“他回村餵豬去了,明天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