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被夾在中間誤打了好幾次，他不得不伸手抓住莫氏又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掃帚。
“今日出來匆忙，身上沒有帶銀子，三日後我定會將買靈芝的銀子交給李大夫。”
莫氏這才放下掃帚，笑逐顏開地說道，“還是沈老三懂事！要是那四十一兩銀子真的沒了，我明天就去跳河淹死，讓李義自己去過他的逍遙日子！反正他也總想着他自己，半點不爲這個家考慮！”
沈秋算是看出來了，剛剛那場鬧劇是莫氏故意演給自己看的，就是怕他把靈芝用了卻賴賬不給銀子。
說不定身上挨的那幾下打，也是她故意爲之。
李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小輩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試圖挽尊地對莫氏吼道，“屋裏被你弄得亂糟糟地，還不快去收拾！”
他一甩袖子，揹着手往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道，“潑婦，簡直不可理喻！”
莫氏才懶得管李義，對沈秋和藹可親地笑着說，“剛剛不小心誤傷到你，你可千萬不要介意。今天天色太晚了，也拿不出什麼來招待你，三天後再來的時候，我一定準備好酒好菜，好好地給你道歉。”
沈秋默不吭聲地將黑天抱入懷中，點點頭轉身離開。
——
九月，天氣轉涼。
沈冬賴了會兒牀，起得有些晚了，他哭喪着臉說道，“遭了遭了，去晚了要被打板子的！”
陳氏用油紙給他包了幾個包子和油條，又用竹筒裝了一杯奶茶，一併交到沈冬手中，替他着急道，“拿着到了學堂再喫，現在跑着去還來得及！”
沈冬將喫的放進挎包裏，手中拿着奶茶，飛快地衝出了飲食樓，朝着書院的方向跑去。
沈老漢無奈地看着沈冬的背影，對陳氏說道，“早上叫了他好幾次，他硬要賴牀，捱打也是活該，你不必爲他擔心。”
陳氏重重哼了一聲，並不搭理沈老漢，她的氣還沒消，他就又想惹她生氣，沒門兒！
這頓早飯只有沈老漢和陳氏兩人一起喫，偏偏陳氏單方面和沈老漢慪氣，無論沈老漢說什麼她都不接話。
在陳氏那裏碰了幾次壁後，沈老漢也不主動與她搭話了，一頓飯喫得沉默無比。
陸煙兒起來後，已經是巳時了。
她簡單地喫過早飯，便坐在櫃檯拿出賬本，一邊打算盤一邊算這幾日的支出與收入。
從賬本上看來，飲食樓的生意有越來越好的趨勢，這幾日的收入在持續上升。
中午的客人最多，四個夥計也忙不過來，沈老漢在大堂裏跑堂，陳氏則在廚房裏幫着炒菜。
二樓包廂內，一個衣着富麗，長相俊郎的年輕公子哥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模樣清秀的小廝滿臉不解地說道，“少爺，咱們東道樓的生意都快被飲食樓搶完了，您怎麼還來照顧飲食樓的生意啊？”
錢滾滾輕搖摺扇，自認風流倜儻地說道，“我這叫刺探敵情，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要對症下藥，一舉將敵人擊垮！”
“算了，跟你說再多，你這呆瓜腦子也想不通其中關竅，坐下來一起喫飯吧！”
小多連連擺手，誠惶誠恐地說道，“少爺，這不合規矩。”
錢滾滾一把將他拉到旁邊坐下，說道，“這麼一大桌子的飯菜，我一個人也喫不完。而且那麼多人都說飲食樓的飯菜好喫，難道你就不想親自嚐嚐？”
錢滾滾先夾了一塊看起來色澤誘人的紅燒肉，剛喫到嘴裏，他的臉色就變了。
小多緊張地問道，“少爺，怎麼了？”
錢多多的嘴巴蠕動幾下，眯着眼睛滿臉享受地嚥下嘴裏的肉。
“好喫！實在是太好吃了！”
“肉質細嫩，肥而不膩，簡直人間美味！難怪最近來東道樓喫飯的人越來越少，東道樓的菜根本沒法兒跟飲食樓的美味比！”
“如果是我，喫過一次飲食樓的菜，就再也不會去東道樓了！”
小多張了張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筷子不停，喫得滿嘴油光的少爺。
說好的刺探敵情呢？
這麼快就反叛了？
他嚥了咽口水，看起來好好喫的樣子……
其實少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倒要看看，飲食樓的飯菜到底有多好喫，讓一向對美食要求極高的少爺讚不絕口！
主僕兩人風捲殘雲地將滿滿一桌的菜掃蕩一空，連小木桶裏的白米飯都被舀得一乾二淨。
實在是這些菜太好喫，太下飯了！
一主一僕喫得肚皮圓撐，仰躺在椅子上消食。
“有蟲子！”
“飲食樓的飯菜裏面竟然有蟲子，太噁心了！”
“虧我還一直覺得飲食樓的飯菜好喫，真是瞎了眼了！”
錢滾滾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說道，“小多，你下去看看下面因何事喧譁。”
小多聽話地推開包廂的門出去探聽消息，回來後表情有些古怪。
錢滾滾斜了他一眼，問道，“怎麼這幅表情？”
小多湊到錢滾滾的耳畔，小聲說道，“下面有人來飲食樓鬧事。”
他言語之間稍作停頓，而後篤定道，“那個鬧事的人，是三少爺身邊的。”
錢滾滾挑了挑眉，站起來一邊搖着摺扇一邊往外走。
“咱們下去，我要親自看看錢廣進又在耍什麼花樣！”
他們到樓下的時候，一個瘦得跟竹竿兒一樣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上前道歉的夥計破口大罵。
“枉我以前對你們飲食樓那麼信任，你們卻讓我喫噁心的蟲子，這件事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們飲食樓的人爲了掙錢，昧着良心用爛菜葉子以次充好，必定天打雷劈！”
“在座的各位，你們快別吃了，飲食樓的飯菜根本就不乾淨，肯定是用爛菜葉子炒出來的，保不定你們的飯菜裏也有噁心的蟲子！”
客人們早就放下了筷子，不敢再繼續喫下去，有個客人竟然噁心地當場吐了出來！
眼見情況越來越糟糕，陸煙兒不得不護着自己的肚子走到鬧事之人面前。
她看了看盤子裏那隻已經死了的菜蟲，用筷子將菜蟲夾起來，冷靜地對鬧事之人說道，“這條蟲子，就是你在這盤菜裏發現的蟲子？你確定只有這一條？”
二麻子急忙確認道，“這條蟲子就是在你們的菜裏面發現的，目前爲止只發現了這一條，但保不齊還有呢！”
陸煙兒大聲對所有的客人說道，“在座的各位，麻煩你們各自在桌上的菜裏仔細翻找，但凡找到一條蟲子，我用十兩銀子來買！”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