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問道,“今天麪館不開張”
喬大壯點點頭,“咱們先去首飾鋪子,給翠花買個珠釵,再去茶館找許老闆,要是婚事不成,我再想別的辦法讓他讓出茶館。”
翠花面色羞紅,跺了跺腳道,“爹,這種事能不能不要當着我的面說出來”
柴氏好笑地說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本來也到成親的年紀了,帶你去相看相看也是正常的。”
他們帶她去見的只是未來的公公,又不是未來的丈夫。
喬大壯花了三兩銀子,給女兒買了個桃花形狀的珠釵。
從首飾鋪子出來後,柴氏還心疼得直抽抽,“三兩銀子都夠咱們一家子人喫喝半年了,現在卻只買了一根釵子”
翠花不自覺地摸了摸發上的珠釵。
這是她從小到大擁有過的最貴重的東西了。
喬大壯在茶館坐下,便立即點了一壺茶。
許松聽到聲音後,放下手頭上的活兒趕來,“稍等片刻,茶馬上泡好”
他趁着泡茶這會兒功夫,偷偷打量着喬大壯的女兒。
雖然長得一般,但身材非常豐滿。
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
若是她能和她娘一樣,給自己兒子生個十個八個孩子,那可就是許家的大功臣啊
他拎着衝好的茶,跑到裏面把正在給其他客人泡茶的媳婦叫到一旁,小聲地說道,“喬老弟來了,他的女兒也在邊上坐着,你去把茶端過去,順便湊近點兒打量一下那姑娘,若是連你也同意,這門親事就儘快敲定”
好姑娘是不愁嫁的。
若是別人和自己一樣看到了那姑娘的好,肯定會和自己搶兒媳婦
他可沒那個信心一定搶得過
車氏答應一聲,“那你先忙裏邊兒的,我出去瞧瞧。”
她拎着茶走過去,取出三個杯子分別放在三人的面前,而後慢慢地他們倒茶,“三位客官請慢用。”
柴氏笑着說道,“老闆娘不用這麼客氣。”
車氏也笑着和她聊了兩句。
許松等媳婦回來,立馬小聲問道,“你覺得那姑娘怎麼樣”
車氏用帕子擦了擦手,“那姑娘不錯,她那娘雖然是個村婦,但說話有條有理,也是個好相處的。”
許松問道,“那就這麼定下來”
車氏眉頭輕皺,“你幹嘛這麼着急一般定親之前,不得找媒婆去對方家裏打聽打聽萬一那姑娘有什麼毛病,成親之後才發現端倪,豈不是害了兒子一輩子”
許松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昨天下午已經讓人打聽了,人家身體好得很,每個月還繡荷包拿到鎮上賣,也不是個好喫懶做的。”
車氏遲疑道,“可這八字都還沒對,萬一跟兒子的八字不合怎麼辦”
許松從懷裏掏出兒子的生辰八字,“我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跟他們當面對一下。”
車氏,“”
丈夫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
她還能說些什麼
其實她倒是不着急,想慢慢給兒子找媳婦。
但許家代代單傳的問題,也的確讓她心裏不踏實。
這次就相信丈夫的眼光吧
許松對喬大壯說了一些話。
喬大壯立馬把媳婦和女兒支開,“你們先去鎮上玩會兒,我和許老闆有點事情要談。”
柴氏心裏着急,卻只能安奈着不表現出來。
翠花無奈地說道,“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娘你就甭操心了”
柴氏緊張地說道,“那能一樣嗎許老闆的兒子可是秀才公,你要是嫁過去就是秀才娘子了”
翠花自卑地摳手指甲,“人家是秀才老爺,我卻大字不識一個,本來就不般配,看不上我也很正常。”
柴氏瞪了女兒一眼,“你要是自己都看不上你自己,別人還怎麼看上你有一句話不是說的好,女子無才便是德誰說嫁給秀才就要會識字的”
翠花一想也是這個理,心底的自卑少了許多。
柴氏繼續說道,“女人最重要的是能生,只要你孩子生的多,家裏的地位就越高,這個道理無論在大戶人家還是小門小戶都行得通你瞅瞅你爹那樣,在我面前是不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翠花,“”
雖然娘說的是事實,但她可不敢應和。
爹在娘面前再慫,也容不得她這個做女兒的來置喙。
柴氏拍了拍翠花的手,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你長得更像你爹,但凡你長得像我多些,說親的時候就容易得多”
翠花,“”
你剛剛不還說女人能生最重要嗎
現在看來長相也非常重要。
爹之所以那麼聽孃的話,除了娘給他生了那麼多孩子外,還有個原因是娘長得好看吧
爲什麼哥哥和弟弟們都長得像娘,她自己和兩個妹妹都長得像爹呢
翠花好不容易重拾的信心,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
柴氏對此一無所知,還把自己這些年調教丈夫的手段親囊教授。
翠花,“”
原來娘是這樣的娘
柴氏叮囑道,“娘今天跟你說的話,你可別傻乎乎的告訴你爹他要是知道我每次故意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是爲了讓他覺得他自己做錯了,對我更加愧疚,從而更加聽我的話,肯定得大鬧一場不僅如此,我以前所做出的努力很可能都白費了”
翠花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以前對我們發脾氣,也是爲了讓我們更聽話嗎”
柴氏表情空白了一瞬,擡手就給了女兒一個腦瓜泵,“老孃對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掏心掏肺,你竟然把老孃想得這麼不堪”
翠花低頭認錯,“娘,我知道錯了。”
柴氏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現在跟你說再多,你也不一定能懂。等你嫁人之後,這些道理慢慢就都懂了。要是有不懂的,也別自己憋着,尋個機會回來找娘,娘來幫你出主意”
翠花感動道,“女兒就算嫁了人,也一定會好好報答爹孃的養育之恩的”
柴氏眸子一閃,“這些話你自己記在心裏就好了,萬萬不能對外人說。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的爹孃,你誰也不能信。”
翠花遲疑地問道,“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相信”
以前娘可從來沒把心裏話告訴過她,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娘還有這麼不爲人知的一面。
柴氏咬牙道,“你這丫頭是故意拆我的臺的是吧自己的孩子當然能信,可小孩子的嘴每個把門兒,什麼事都敢往外說,自己闖沒闖禍都不知道,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孩子,再怎麼也得等孩子長大了才能說。”
翠花聽得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