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孟氏把他們外面的小衣服脫了，將他們放到搖籃上，分別蓋上屬於他們的淺藍色和淺粉色的小被子。
沈秋來看了一眼，把他們蜷在腦袋旁的小手放進被子裏，合上半透明的蚊帳，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陸煙兒讓謝小孟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看着沈老漢栽樹。
原本她是想幫忙的，可沈老漢說什麼也不讓。
沈秋看完孩子後，也過來跟爹一起挖坑栽樹。
陸煙兒問道，“他們怎麼樣了？還哭鬧嗎？”
沈秋笑了一下，“睡得很香。”
沈老漢栽好一棵樹，一邊用腳把泥土踩緊一邊說道，“小孩子覺多，等會兒醒了恐怕又要找娘了。你們不如把小牀搬到你們的院子裏，這樣近一些，他們時常看得到你們，就不會再鬧了。”
沈秋搖了搖頭，“媳婦現在又懷孕了，不方便照顧孩子。而孟氏也不方便住在我們的院子裏，還是讓他們在他們自己的院子裏吧，反正就在隔壁，也不是很遠。”
沈老漢一想也是，又道，“那不然把蒼竹和杳杳搬到我們的院子來住？我和你娘來照顧他們也放心。”
沈秋還是沒答應，“他們也就剛回來這兩天鬧騰，過幾天習慣了就好了。”
他沒說的是，比起身爲奶孃，幾乎天天見面的孟氏，爹和娘對蒼竹和杳杳來說才更爲陌生。
蒼竹和杳杳出生後，爹孃忙着照看牧牛鎮上的生意，沒在家裏留多久就走了。
他們走的時候，蒼竹和杳杳也還小，不記得什麼人和事，自然也不記得爹孃還抱過他們。
小孩子都是健忘的。
若是太長時間不見面，很可能會把人忘得一乾二淨。
沈老漢倒是想自己和老伴兒來帶孫子和孫女，但也知道自己和老伴兒都沒什麼本事，孩子還是在老三和三媳婦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養成的習慣纔好，學到的東西也多，以後長大和他們的爹孃一樣有出息。
他和老伴兒之前收到老三的信，知道三媳婦又懷孕的時候，心裏是既高興又擔憂，還商量着要回來幫他們帶孩子。
現在忽然又相通了。
還是讓老三和三媳婦自己帶孩子吧，以後孩子和他們的感情才深。
沈秋幹活比沈老漢還利索，不一會兒就把十幾顆樹苗全部種下。
沈老漢要去挑水來澆樹。
沈秋放下鋤頭道，“天色不早了，爹你早點回去休息，澆水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夠了，要是忙不過來就讓下人做。”
謝小孟立馬就要去提水。
他老早就想幫忙了。
雖然躲懶很舒服，可也不能讓主子做活，自己卻在一旁乾站着啊！
可惜主子們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硬是不讓他幫忙，偏要自己親歷親爲。
真是不明白有錢人的想法！
沈老漢錘了錘腰桿，“以前每天干農活的時候，身體好像還硬朗些。現在太久沒幹過累活兒，稍微做點事情就腰痠。”
這才栽十幾顆樹，以前別說十幾顆樹，就是栽一百顆樹，幹完活兒也只是累了點，腰痠背痛這種情況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沈秋無奈道，“府裏有這麼多下人，這些累活兒完全可以交給他們做。”
不然每個月給他們工錢，好喫好喝地白養着這麼一大羣人嗎？
沈秋嘴角微抽，“買菜花不了多少錢。”
沈老漢不贊同道，“錢掙得再多也要省着花，自己花不完就留着造福後代，買一點菜是花不了多少，可一直買菜算下來還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且外面買的菜，哪裏有自己家種的好喫？想喫的時候，在自家菜園子裏摘新鮮的多好？”
沈秋見他這麼不着痕跡地說服自己，便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了，“你要是真的閒不住，想在空地上種菜就種一些吧，可也別種的太多了。”
沈老漢笑得臉上的褶子更加明顯，“這些活兒不需要你們做，也不需要府裏的下人做，我和你娘兩個人就照顧地過來。咱們的府裏空房太多，後罩房也幾乎空着，不如騰出兩間用來養雞養鴨吧？還可以養幾隻鵝，鵝蛋最是養人，現在買幾隻小鵝養着，過幾個月就會下蛋了。”
其實他還想養豬，也不拿出去賣，過年的時候殺來自家喫，或者醃製成臘肉，灌成臘香腸都好。
牧牛鎮那邊的生意已經徹底穩定下來了，不需要自己和老伴兒經常去看。
三媳婦還懷着孕，他們留在家裏也可以陪着解解悶。
在家裏沒什麼事情做的時候，順便養一些牲畜，伺侯一些菜地，總比無聊地每天瞎逛悠強。
要是現在養豬，過年的時候就可以殺來吃了。
而且那時候三媳婦也快生了，家裏殺的豬正好給三媳婦補身子。
沈老漢越想心頭越火熱，看老三的眼生愈加期待。
沈秋在這樣的眼神下，只好不忍心地把拒絕的話壓了下去，“你想養什麼，就養什麼吧。我明天讓下人們把後罩房的空房都打掃出來。不過這些事情不用你們來做，府裏的下人什麼活兒都能幹。若是他們忙不過來，就再買幾個下人。要是他們忙得過來，就每個月多加一些例銀。”
他也覺得自己家種些東西，比總在外面買踏實。
所以空間裏養了很多牲畜，也種了大片大片的蔬菜。
但這些爹孃是不知道的，在爹孃的眼裏，無論是飲食樓的魚、菜、肉、蛋，還是家裏喫的都是從外面買來的。
糧食沒有嫌多的。
喫不完大不了繼續囤着。
反正媳婦好像很喜歡囤食物的過程，空間裏已經不知道囤了多少食物了。
沈老漢聽着老三說的話，臉上的笑就沒落下去過，“這些你來安排吧，我現在就去找匠人，把雞舍和鴨舍佈置一下，再把豬圈挖一個糞坑。”
沈秋，“……”
他想阻止的時候，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了。
難道人還會越長越年輕？
爹怎麼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
以前不苟言笑，成熟穩重。
現在卻說風就是雨，臉上得笑也多了起來。
剛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差點讓他懷疑自己和爹互換了身份。
以前都是他來徵求爹的意見，現在卻是爹來徵求他的意見。
這種感覺很奇妙，卻並不讓他反感。
反而覺得這樣就很好。
他終於長成一個可以讓爹孃依靠的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