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烏雲擠壓着天空,整個世界顯得無比寂靜而壓抑,那沉悶的雷聲滾滾而過,如同暴雨來臨前的戰鼓一般。
父親的葬禮並沒有葉天想象的那麼隆重,只有在下葬的時候纔來了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奈何天公不做美,這醞釀了整整的一天的暴雨在下葬的時候傾盆而來。
讓本來就爲數不多的追悼者又減了大半。
就連一向知書達理的繼母竟然也以身體不適爲藉口離開了墓地。
葉天就那樣呆呆的跪在墓前,任由豆粒大小的雨點砸在臉上。
周圍的人皆是面色怪異的看着他,卻沒有一個願意將自己的傘撐在他的頭頂。
“哥...”
半響之後,葉天才張開嘴巴喊了一聲,那沙啞的聲音彷彿換了個人一樣。
“怎麼了小天?”
葉天微微擡頭,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鋥亮的皮鞋。
葉斌就這樣穿着整齊的站在葉天身邊,撐着一柄黑傘,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悲傷或者難過。
“哥,父親把華業集團給我了,但是我並不想要,我想把它給...”
“呵,既然是父親給你的,那你就要好好的管理,千萬不要辜負他的一片苦心。”
不待葉天把話說完,葉斌先是開腔打斷了,這讓葉天爲止一愣。
自己有幾斤幾兩葉天還是很清楚的,而且對於華業的財產,葉斌表現的太無所謂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抓緊回家吧,那邊也有不少事情需要你處理呢。”
葉斌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鐘表,並沒有給葉天提出疑問的機會。
只是淡淡的衝他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隨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墓地。
葉天看着哥哥離開的背影,突然感覺到無比的陌生。
而父親臨終前的“小心葉斌”四個字更像是魔咒一樣縈繞在葉天的心頭。
“家裏還有事等着我處理?”
葉天反覆的咀嚼着葉斌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帶着滿腔的疑問打車往海景別墅趕去。
“都手腳麻利點,值錢的東西都輕點搬!”
“還有,那些怕水的先不要搬出來,這雨下的,還真是時候。”
幾個穿着黃色雨衣的工人在別墅裏不斷進進出出,許多珍貴的傢俱都被搬上了一輛帶着擋雨棚的卡車。
“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進我家的!”
葉天看着被逐漸搬空的宅子,心裏極其的不舒服。
“你們家?你住這的?”
帶頭的工人上下打量着葉天,看着他落湯雞的模樣,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廢話,我就住這的!”
葉天還沒緩和過來的情緒又再次捱了一記重擊。
“華業集團啊,早就被對家樂斌集團掏成了空殼公司,能撐到今天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工人看着愣在原地的葉天,有些惋惜的說着。
“樂斌集團?誰家的?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啊?”
葉天聽這個這個十分陌生但又有些耳熟的名字,眉頭緊皺。
“一開始我們也是好奇,但是直到今天我們才知道。”
“原來樂斌集團的總裁,就是華業集團的原代理總裁,葉斌!”
葉天聽到這個名字,直接如同觸電般僵在了原地。
其實從父親去世的那一天,葉天的心裏就已經有了一些懷疑。
但他卻選擇了逃避,他不願意面對這樣真實的結果。
葉斌是除了父親以外對他最好的人,但是他卻在同一時間失去了兩個至親。
這一天對於葉天來說無疑是黑暗的。
工人很快便搬空了別墅,還貼上了封條,隨後揚長而去,留的葉天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雨中。
從得到美玉到父親去世,再到現在至親的背叛。
葉天可謂是經歷了大起大落,從一個泡在糖水裏的富二代一下子淪爲了現在的無家可歸。
“唉,真是可憐。”
媚虞的身影緩緩出現,原本嫵媚嬌柔的臉龐上也帶着一絲哀傷。
“怎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大雨慢慢停了下來,葉天的嘴角勾起一絲無奈,也不顧石階上的潮溼,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笑話?我只是覺得有些惋惜,並沒有感覺你十分的可憐。”
媚虞挨着葉天坐下,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瞳孔看着遠處,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家破人亡,衆叛親離,難道這還算不上可憐嗎?”葉天嘆了口氣,有些自暴自棄的說着。
“我的第一任主人,因爲好兄弟的背叛,落得了個滿門抄斬。”
“不但自己折了性命,就連滿門二十八口,無一倖免。”媚虞輕描淡寫的說着歷史上毫不起眼的那一段。
“滿門抄斬,至少不會孤零零了的留他一個在這個世上。”
“是啊,所以他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連他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是誰背叛了他。”
“他豈不是比你更加可憐,你就算是現在去自殺,至少也算是是死的明白,更何況你還有復仇的機會,不是嗎?”
媚虞的話像是一支春意盎然的枝椏刺進了葉天心理中冰冷的絕望。
“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