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他擡眸。
林琳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小心翼翼道：“這是剛剛秦董事長給我發過來並讓我今天必須給你打印出來的。”
他接過來，打開一看，眸光停滯在首頁的標題上。
離婚協議書！
“他讓我告訴你，先給陸南枝看看，如果她對這上面的條款有任何不滿，儘管提出來，錢財上，只要不是太大數目，都讓你儘量滿足她，前提是務必要達到離婚的目的，不要再拖拉，必須在這個星期內解決。”
秦昊煜眉心緊縮，緊緊捏着這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
半晌，冷冷道：“知道了。”
林琳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以爲的暴怒，甚至咒罵，把協議書撕開……然而，這些情節都沒有發生。
難道，真的要離婚嗎？
她緊捏雙手，默默盯着秦昊煜迅速遠去的背影。
穆秋雨的電話準時抵達，“協議書交給他了嗎？”
“交了。”
“他有沒有懷疑？”
“應該沒有。”
“應該？”
林琳深呼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一定，絕對。”
“反應呢？很生氣？”
“是的，但是，好像不會很反感。”
穆秋雨嗤笑，“不錯，看來，他們這一次，是要離定了！”
陸南枝站在鏡子前，細細端詳自己這張纔剛過二十四歲的臉，發覺這一年多以來，確實蒼老了許多，再也不比在國外的時候。
簡單的行李，已經收拾好，整齊碼在門口。
她嘆口氣，出門，走了一遍整個屋子她能到達的所有地方，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把所有的門都鎖住，哪怕是他自己的房間，也開着門縫。
她悄然進去，像個盜賊，在有他溫度的牀上坐了幾分鐘，慢慢地躺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周圍有動靜，她突然驚醒。
最不想見到的人，此時此刻，卻站在旁邊，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看着她。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幾近是神經質的低吼。
他挑眉，“這話應該問你吧？這可是我的房間。”
她恍然，立馬站起來，正欲越過他走出去，卻被他一把攥住，整個人旋轉一圈，回到他面前來。
他垂眸，細細看她的臉，生怕再也看不到般如飢似渴地死死盯着。
她也定睛看着他，認真的程度比他更甚。
一直看到淚水都快出來，她纔開口，推開他，“我去做飯。”
他沒有說話，放開她。
冰箱裏的新鮮食物，她全部拿出來，已經計算過了，剛夠他們喫完這一頓，其他剩下的，都是些平日裏可以填肚子的速食品。
新鮮的東西，不宜留下，因爲他從來不會做飯，留在這裏，只會一直留到發黴發臭。
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捏着那兩份離婚協議書，眼神卻一刻都沒有離開她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
他從沒看過她煮飯的樣子，如今細細一看，竟是……那麼吸引人。
彷彿有種要把他吸引過去一起幫
忙與她一起把晚飯做完的魅力。
一直到她把菜端出來，他才收回目光，假裝冷淡玩手機。
在端飯的時候，陸南枝走到門口，竟覺眩暈，不由扶着廚房的門把，強撐着，一直等到眩暈褪盡，才走到飯鍋前。
毫無預兆地，淚水就下來了。
不是說過，哪怕今天是最後一面，也不會後悔的嗎？爲什麼現在這麼沒出息！
她恨極了自己的軟弱。
不是一早就想離開他的嗎？爲什麼不能高高興興的假裝跟他和睦地喫完最後的晚餐？
“飯呢？不打算給我吃了嗎？”秦昊煜在身後假裝漫不經心的催促。
她擦一把淚水，順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放在圍裙前方口袋裏，把飯端出去。
兩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喫着。
從來沒有一頓晚飯像今天這般沉重，誰都不願開口說話，誰都想把這頓飯的時間延長、再延長。
可一頓飯，總有結束的時候。
秦昊煜正欲起身，陸南枝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他淡淡問她。
“我們，離婚吧，我是認真的。”她低頭開口
“……你就要那麼堅持嗎？”他想不到，最先說這句話的，竟然還是她！就在他猶豫着要怎麼開口的時候！
“嗯。”她仰頭，語氣堅定，“這是最後一遍，我懇求你，跟我離婚。”
他擰眉，冷冷地問，“跟我在一起，就這麼難受嗎？”
她咬牙，違心地回答：“難受！一刻也無法繼續忍受！”
他拳頭緊握，壓抑着激動的內心，“如果，我還是不同意離婚呢？你怎麼辦？”
突然地，她站起來，倏地從還沒脫下的圍裙口袋裏抽出那把水果刀，迅速地拔開，把亮出來的刀尖對着自己脖子，死死地往下壓，“你若是還不同意離婚，我就死在你面前！”
秦昊煜後退一步，死死盯着陸南枝的時候，是一股從沒見過的驚惶神色，那不可思議又夾雜着憤怒的眼神幾近要讓陸南枝猶豫着要不要把刀子放下。
但是她下一秒就知道，她不能！
爲了救謙謙，她絕對不能猶豫！
“你是寧死也不願跟我呆一起？！”他陰戾的眸子透着不易察覺的悽然。
“是！”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如果我不同意，你真會把刀子割下去嗎？”他的眼神開始轉變，變爲嘲諷。
她聽罷，牙一咬，毫不猶豫地加大了力道。
隨着一聲痛苦的悶哼，刀尖上開始涌出殷紅的鮮血。
“你——”他眸光一緊，心也隨着收緊，好像那把刀子此時此刻就刺在他的心上一樣痛苦。
“你到底離不離？”她的聲音開始顫抖，頭開始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撐多久，血開始從刀尖留下，滲到T恤上。
他死死盯着她T恤衫上那一塊越滲越大塊的鮮血，快步走到沙發前，從坐墊下方抽出剛剛那兩份本想燒掉的離婚協議書，仍在桌面上，冷冷道：“吶——這就是你要的吧？你又何必心急？你以爲，我就願意跟你呆在同一個屋檐下？”
陸南枝一眼就看到那顯眼的標題。
“你——”她露出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