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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垢給李世民滿上了一碗茶湯,擡起素手輕柔地給李世民按摩着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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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什麼話,咱們可是夫妻,爲夫主外,娘子主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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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喝了口茶湯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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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了頭來,將長孫無垢的手擱在了自己的掌心,嘴角漸揚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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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來,後宮諸務,家中繁雜之事一直靠着觀音婢你來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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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讓爲夫得以專注於國家大政,承乾是太子沒錯,但他也是咱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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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能做的,就是讓他學學怎麼去治理,經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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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朕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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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的心性,多虧有你,我也能看得出來,我這個父親,他是畏懼多過敬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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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做父親難,做一位父皇就更難。
一秒記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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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做慈父,若是把孩子寵壞了,那要葬送的,可就是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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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孩子嚴格要求,卻又會讓孩子對於自己過於畏懼,甚至是害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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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向自己述說心裏話,難以深入交流。這亦讓作爲父親的李世民,心中很是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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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在,觀音婢能夠成爲自己跟太子之間的潤滑劑,讓自己也能知曉孩子的內心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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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父子之間,不至於出現什麼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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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溫潤的纖手,反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似乎想要分擔他內心的煩憂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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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他,對自己的父皇,是十分的崇拜和敬愛的,只是他面對你時,卻有些不知該如何表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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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在他的面前,更多的時候,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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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婢你這話就是說爲夫經常板着臉嘍?”李世民刻意地拉長了臉,扮出了一副君臨天下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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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陛下體恤臣妾。”卻見長孫無垢嫣然一笑,朝着李世民頷首半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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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不禁暢懷大笑起來。“哈哈,朕得梓童,乃朕畢生之幸,亦是我大唐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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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昆等人,皆早已退至偏殿外,雖然聽不到陛下與娘娘之間的小聲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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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能夠聽到陛下那爽朗的笑聲,令所有人都露出了輕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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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要皇后娘娘在,陛下的心情,就肯定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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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宮城掖門外,程處弼呆呆地看着滿臉無奈之色的李恪,與紅光滿面的太子李承乾,朝着自己快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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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弼賢弟沒想到吧,咱們又見面了。”李承乾一把扶住正要行禮的程處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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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如此,這裏又不是宮禁之中,我父皇你都叫叔叔,我可稍長於你,你喚我爲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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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拿眼角一掃李恪,就看到這位平日裏浪得飛起的蜀王殿下此刻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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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複雜,很無奈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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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只不知承乾兄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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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奉了父皇之命,與賢弟和三弟一同前往翼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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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視勞苦功高的翼國公,順路瞭解一下民生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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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疾苦……順路?”程處弼有點懵逼,翼國公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庭一品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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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國公級別家庭的生活質量,跟民間疾苦扯不上半個銅板的關係吧?
程處弼就聽到了李恪呵呵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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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裏,透着一股子枯燥和乏味,表情是那樣的麻木而又頹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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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程處弼心生疑竇,不由得又多打量了兩眼這位東張西望,滿臉期待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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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翻身躍上了馬背,身上的衣着上自然都低調而又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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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子殿下的隨從,亦都作家丁護衛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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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緩行,離開了朱雀大街,行了不足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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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正有一羣人圍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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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正欲招呼這二位殿下繞路,避開前方的喧鬧,這剛一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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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的臉都白了。太子殿下的馬還在,但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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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找了,家兄已經竄前面去,正在瞭解‘民生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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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黑着一張臉,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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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這才注意到,前方太子殿下的背影,以及他那活潑而又輕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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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特麼的民間疾苦,這特麼分明就是去瞎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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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民生疾苦?”程處弼回過了頭來,直接就呵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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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無可奈何地攤開了雙手。“小弟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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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嗯,實話說吧。家兄在宮禁之內,在父皇身邊憋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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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找着機會出宮,都會設法去好好的領略一番‘民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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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看着遠處那在護衛們的保護之下,鑽入了人羣,去領略民間疾苦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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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難怪方纔第一眼看到李承乾時,總覺得他的表情和目光很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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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興奮的那種,怎麼說呢,就像爺爺養的那條中華田園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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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憋久了,要被帶出去放風時,怕也就是這樣的神情和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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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真覺得自己不是在爲難狗,真的。只是他最熟悉的動物,也就只有曾經養過將近十年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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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與李恪相顧無言,足足等了一刻鐘,李承乾這才意猶未盡地回來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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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有勞二位賢弟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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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啊,那是有個傢伙想要在酒樓喫白食,結果被逮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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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談興甚濃,甚至說起話來連比帶劃的,與昨日所見,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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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也只能乾巴巴地笑着捧場,頗爲無奈,卻也有些可憐這位大唐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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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子得有多憋得慌,纔會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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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處弼唏噓感慨,一副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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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李承乾心存憐憫之際,就看到李承乾突然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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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邊又出什麼事了,二位賢弟稍等,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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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又朝着前方人羣匯聚處興奮竄過去的太子殿下,程處弼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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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麼是要去給秦伯伯治病的,不是來溜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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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歷經好幾次的“民間疾苦”,終於艱難地抵達通往翼國公府門的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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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與李恪不約而同,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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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位太子殿下李承乾則是滿臉遺憾,意猶未盡。看來,民間疾苦他還沒了解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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