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御前郡主的翻身仗 >第一章 浴水重生
    清明時節雨紛紛……

    梧州在江南一帶被稱爲雨城,於清明這天落雨也算是十分應景了。

    等到月上梢頭,護城河邊還漂浮着一盞盞透亮的河燈,放燈百姓提着白紙傘早已離去,微黃的火光仍舊徐徐閃爍,沿着江波飄到下游。

    謝長虞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她不大想睜眼,心想這牀榻可比郡主府那臺金絲楠木大軟牀好睡多了。

    直到指尖觸碰到什麼尖銳的東西時,謝長虞才猛然睜眼。她還沒來得及仰天窺視黢黑的夜空便一個跟頭栽入深水之中。

    手上握着剛纔慌忙攥緊的荷花燈盞,閉氣、放鬆……謝長虞在水中靈活地翻了個身,正準備來個仙女出浴時,她耳朵一動,抓住附近一塊礁石,沉入水中。

    聽到一陣細碎的交談聲:

    “快,她剛纔是不是跳下護城河了?會不會沒死?”

    “緊張什麼?她手臂中了一刀,又是個嬌小姐,被逼着跳河,能活才見鬼了!”

    “這麼說也對哈,謝長魚這個廢物怎麼可能會鳧水!咱們大可放心回去向二小姐交差!”

    ……

    距離岸邊不遠的湖面上飄了塊兒浮萍,浮萍周邊不斷冒着顆粒小的氣泡。

    謝長虞潛在水下,意識有些混沌,她一邊豎起耳朵聽岸邊幾名黑衣刺客的對話,一邊思考人生。

    記得沒錯,閉眼前她還被困在金玉樓忍受火光的侵蝕,髮膚被燒焦的味道彷彿還回蕩在鼻尖,咋的一睜眼又淹在水裏了?

    水深火熱,是老天爺看不下去她爲非作歹所賜的懲罰?所以,火燒不死就用水淹死她?

    切!

    作爲一名心狠手辣、聲名狼藉的大燕朝郡主,她謝長虞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壞,委實沒啥缺點了。

    承虞郡主—

    謝長虞在大燕王朝是比公主還要尊貴的存在。

    不過,承虞的名號卻是十惡不赦的代表,在民間,一聲‘承虞郡主來了’,能將總角之歲的孩童嚇的痛哭流涕~

    她的母親是大燕王朝的嫡長公主,父親是第一世族謝家的家主。

    而謝長虞……

    氣死了上能獨攬政權,下可打仗殺敵的親母!

    逼走了身在豪門世族,有第一名士之稱的親爹!

    親手殘殺未婚夫,並將其大卸八塊!火燒太傅府!

    乾淨壞事!惡名遠揚!

    但令天下名士崩潰的是,這個黑心壞透的郡主,竟是文學造詣極高的不世之材。

    謝長虞八歲作詩,連續十一年奪得‘名士閣’魁首,文學造詣深受萬千名士折服。

    十二歲干政,在兩名肱骨大臣以死明諫的情況下,大燕皇帝以血爲祭,封謝長虞‘御前郡主’。

    十六歲想出“伏龍陣術”,殘忍地殺盡邊疆狄戎一半的兵將。

    在一定程度上,謝長虞的功績可以抵銷她的罪過,這也是大燕皇帝睜隻眼閉隻眼的原因。

    可惜,她敗給了江宴!

    混蛋!

    謝長虞吐出一口濁,浮出水面,瞥了眼荒木叢生的河岸,便哧溜一聲鑽進水中。

    半盞茶的時間,已然上岸。

    立於岸邊,謝長虞藉助月光看向河面上影影綽綽的身形以及模糊的五官。

    這…乾巴巴的落湯雞是她?

    一把扯下脖頸掛着的玉墜,謝長虞摩挲着研究,片刻,她基本確定了這倒黴宿主的身份。

    大燕王朝是皇族、世族爲上的時代。

    江王謝崔李,是佔據世族半壁江山的頂流。而世族雖分南北兩派,在歷史上關係緊張,但這五大世族卻有絕對的發言權。

    不同的族徽代表這五大世族高不可攀的家族身份。

    以花卉鑄魂,不同的媒介爲信物。

    謝家的族魂是蘭花,清雅、高貴,以稀有的五彩和田玉爲媒介。

    精美的蘭花玉墜不管主家或旁支,都只有嫡長子、嫡長女有資格佩戴。

    一般在嫡出後代出生前,老輩就會想好後代的名,將出生嬰兒的名用足金鑲嵌在蘭花玉墜的一片花瓣上。

    同樣的玉墜謝長虞有一個,只不過她那枚玉墜上是“虞”,而手上這枚刻着“魚”。

    在謝家,吃了熊膽~敢將所出後代的名改爲與承虞郡主同音的便只有江南那支旁支了。

    謝家發跡北方,家族龐大,血脈與皇室相連。

    江南旁支是在百年前犯了錯事,被主家發配到江南封地的。

    由此,這路旁支被許多南方的土著氏族瞧不上,又苦於百年禁令回不到主家,於是破罐子破摔,與賤商聯姻。

    ——爲廣大世族不恥。

    江南旁支這一代的嫡女,名叫長魚。

    謝長魚。

    當初掌家的時候,謝長虞曾在謝家的玉蘭令書裏看過,當時她不以爲意,還向葉禾調侃。

    葉禾問她,是否要殺?謝長虞破天荒地搖頭,她記得當初自己說‘難得有個同名同姓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本家人’。

    突如其來的寬宏大量差點沒將葉禾笑到頭掉。

    憶完往事,謝長虞將玉蘭吊墜掛回脖頸上。

    她嫣然一笑,既然老天讓她重生,那麼……便將這一世過好吧。

    ……

    腦袋裏有些許原宿主殘留的記憶,不多不少,正好讓謝長虞尋到回“家”的路。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在夜半走到謝府大門。

    謝長虞背靠門口這尊玉獅子上,噓噓喘氣,心嘆這具身體真他孃的虛弱,才走了幾里路,便要她半條命。

    手臂上的傷口似乎還在流血,謝長虞雖在之前就扯了裙襬的綢布簡單捆綁下,到現在,血還沒止住,滴落在青石板上,聲音醉人~

    “這旁支怎的這麼窮?到子時連個守門人都沒有!”

    謝長虞嘟囔一句,拖着沉重的身體重重砸了兩下門。

    “哐呲!”

    一個奴僕打開門,伸頭看到謝長虞的瞬間,空氣中貫穿着豬一般的嘶吼:

    “媽呀~紅衣女鬼來了~”

    毛糙的掃帚從天而降,正中謝長虞聰明的腦袋頂兒。

    謝長虞冷笑,她想殺人了,這該如何是好?

    不一會,門被推開,一團刺眼的火光將謝長虞包圍。

    “孽畜,給老夫跪下!你大半夜的又跑哪去鬼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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