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道貌岸然 >章八八 親手爲你穿上裙子
    從醫院出來外邊天都黑了,關珊就拜託給了柳笙,她會找人爲關珊復原。

    夜風有些冷,我哆嗦起來。

    臉上的淚已經幹了,像是印記一樣留在我的臉上。

    柳笙說送我回去,我拒絕,我說我想自己走走。

    柳笙說:“董寧,你不會想做傻事吧。”

    我看了一眼柳笙,她今天穿了一身黑,顯得莊重,果然是曾茂才的人,絕對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可是這一份算計讓我覺得不爽,柳笙一定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關珊走了,所以她沒穿鮮豔的機會,怕我看到不爽。

    提前察覺到這些,人心,真是可怕。

    我說:“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關珊的後事還沒辦完,我要送她走,再說,我要尋死,不是連累了柳小姐,到時候曾哥回來,該怪你的。”

    柳笙說:“董先生,你不要太過悲傷,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我說:“給你添麻煩了。”

    柳笙走了,我自己一個人往回走,心裏滿是悲痛。

    死是不會去死的,雖然我現在很想死。

    撐着我活下去的信念是報仇,我現在很渴望我是一個屠夫,而不是一個讀了十幾年書什麼也沒學到的笨蛋。

    況且,除此之外,我還有責任。

    我父母還健在,我怎麼能去死,關珊的父母也在,我答應過關珊,要幫她照顧,雖說清楚她父母的爲人,可答應的事就要做到,不管關珊媽出什麼幺蛾子,我都不能對他們不管不問,這大概也算我的一份心意吧。

    對了,還有孩子,我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孩子沒有錯,就這樣沒了,心裏怪痛的。

    走着,走着,點菸,抽菸,踩滅,走着,走着,點菸,抽菸,踩滅。

    週而復始,循環不息。

    最後,我回了家,我和關珊的家,鑰匙還在,我擰開了門,走了進去,屋子裏收拾的很乾淨,關珊應該每天都收拾,一塵不染。

    我的拖鞋擺在她的拖鞋旁邊,一雙藍色,一雙粉色。

    桌面上,我的杯子擺在她的杯子旁邊,一隻黑色,一隻白色。

    關珊大概用這種方式,緬懷着過去。

    我坐在了沙發上,面前的茶几擺着一本冊子,旁邊還有個紙袋,我打開,裏面是照片,是我父母來時候的照片,關珊拿去洗了出來。

    照片裏的我們看起來很融洽,笑得很開心。

    我開始的臉很臭,但漸漸臉上有了笑容,四個人在照片中看起來融洽,很幸福的樣子,一張張照片看了過去,最後看完已是一個多小時以後。

    我嘆了一口氣,將照片裝好。

    這些照片我打算交給柳笙,拜託她幫我做個幻燈片,等追悼會的時候放,我希望放一些開心的,電腦裏面也有照片,一會我準備整理一下。

    本來這些我可以做的,但我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真的沒有心思。

    我打開了電腦,等待開機的時候,電話響了,我接了電話,是齊語蘭的來電,“董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沒回來,依然挺擔心你的。”

    我想了想,話在嘴邊,卻無法說出來。

    “董寧,你現在是不方便講話嗎?如果是的話,你嗯一聲。”

    我說:“齊警官,我方便說話,李依然拜託你照顧一下,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齊警官說:“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說出來,我們都幫你想想辦法,你要什麼都不說,我和依然都很擔心。”

    想想辦法?

    沒辦法啊!

    人已經走了。

    我本來不打算說這個消息的,畢竟李依然是李國明的女兒,現在雖說沒有確定李國明便是殺人兇手,但他有最大的懷疑,我絕對信任李依然,可是,她畢竟是李國明的親人,我害怕自己,會遷怒於她,我也害怕,她會對我心生愧疚,那些被關在地下的女人便讓李依然

    自責不已。

    可是,我覺得隱瞞也隱瞞不了多久,況且,下一步,我一定會找李國明的。

    見我長時間沉默,齊警官說:“董寧,你現在在哪裏,要不我們過去。”

    我說:“我今天去找關珊,我們去辦離婚,她被人捅了一刀,我把她送到了醫院。”

    說到這裏,我又有些抑制不住自己。

    齊警官問:“然後呢。”

    我說:“她沒挺過去。”

    齊警官說:“董寧,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可你一定要挺住,依然有話要說。”

    小美女拿過了電話,她問了一個問題,“李國明乾的?”

    我說:“我不知道。”

    小美女說:“董寧,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很難受,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我們有相同的敵人,現在,還是這樣。”

    我說:“我知道了。”

    小美女說的雖然很認真,不過,這種事情只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痛,別人都不能體會到,本來小美女說要過來,我也拒絕了,我說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齊警官說理解。

    其實晚上的事情還是很多,追悼會暫定後天,制定名單,通知賓客,選擇墓地,當然這裏面很多事情我都拜託給了柳笙。

    掛了電話,我捂着臉,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我想,我要打個電話回去,通知一下我父母。

    拿起電話,我又放下,幾次猶豫,最後還是撥了出去。

    我媽接的電話。

    “兒子,最近身體怎麼樣,工作順利嗎?”

    普通的問候,卻暖了人心,尤其是對現在的我,在親人的面前我可以放下所有防備,我捂着自己的嘴,不讓哭聲發出來。

    “兒子,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咬牙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我說:“媽,你和爸身體怎麼樣,晚上喫的什麼?”

    我媽絮絮叨叨的說起來,從晚飯說到下午買的菜,“對了,你和姍姍的事怎麼樣了?”

    突然冒出來的話,又讓我幾近崩潰,我知道自己要剋制。

    我說:“媽,正想跟你說這件事,姍姍遇到了意外,她走了,追悼會大概在後天。”

    啪!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音,似乎也摔在了我的心上。

    很快,電話被拿了起來,我媽哭了,她說:“怎麼回事?前段時間見面還好好的呢,怎麼就出了意外呢。”

    又說了一會話,終於讓我媽和我爸接受了這個事實,並安慰了他們,他們說要過來,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可他們態度很堅決,一定要看關珊最後一眼。

    我說也好,並把關珊的意思轉達了,說關珊跟我說,她覺得這麼多年對不起二老,說完這話,又引起我媽的淚崩。

    最後總算掛了電話,我幾近虛脫。

    跌跌撞撞的進了廁所,洗了一把臉之後,我進了臥室。

    臥室鋪着紅牀單,還是我們當時結婚時鋪的,後來收起來,一直沒有用,沒想到關珊又拿了出來,牀頭擺着結婚照,兩個人開心的笑着,我笑得很傻,關珊笑得很甜。

    不去追究當時她是真心假意,還擺着的結婚證足夠證明她的心。

    牀上擺着一條裙子,那天陪我父母逛街,我給她買的裙子,她沒有穿過,她說等我親手給她穿,可是,當我終於要親手給她穿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我躺在牀上,躺在裙子的旁邊,我輕輕的撫摸裙子,好像在撫摸關珊的肌膚。

    好冷。

    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好冷。

    關珊大概就是這樣吧,在沒有人的房間裏,躺着,呆呆的望着空處,緊緊的抓着被子,可還是得不到半點溫暖。

    在那個時候,關珊一定在心裏說,董寧,我想你了。

    而現在,我也是這樣。

    關珊,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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