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他的事,憑什麼是他氣?
該是那個人氣纔對!
湛廉時上了車,車子往餐廳駛去。
手機響,電話進來。
湛廉時看着來電,指腹微動,拿起手機,“喂。”
他看着窗外的景物,眸裏劃過外面陰霾的天色。
“人哪呢?”
“剛剛你大舅子跟我說,你住不住院跟他沒關係,反正他只護着林簾,整個柳家都護着林簾,沒人管你湛廉時是誰。”
“你該死哪去死哪去,沒你湛廉時,他們照樣給林簾找更好的。”
“哦,正好,那還有個現成的在等着,林簾有人要,不差你一個湛廉時。”
“人這話放的狠狠的,你自個掂量吧!”
電話一接通,託尼的話便跟豆子似的噼裏啪啦往外蹦,全部蹦到了湛廉時耳裏。
而這些話蹦完,託尼直接啪,掛了電話!
氣死他了!
真是氣死他了!
他又不是湛廉時,懟他幹嘛?
他很無辜的好不好?
更可氣的是,他竟然那麼生氣!
湛廉時坐在車裏,手機裏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但他依舊拿着手機,屏幕貼着耳。
他看着外面的景物,好久,拿下手機。
而他剛拿下手機,電話便再次響。
託尼。
依舊是他的來電。
湛廉時看着這個名字,接通。
這次,他沒有說話了。
而此時,電話那邊,託尼坐了下來,一身的冷靜。
對,他冷靜了。
在氣了會後,徹底冷靜。
電話通,他立刻說:“現在的情況是最緊張的時候,你不可能停下來,你想要把一切都處理妥當,這些我都知道。”
“這個時候,誰讓你停下來,你都不會聽,即便是林簾。”
“你有你的做事準則,誰都無法改變,但是,你能不能好好吃藥?”
“吃藥不死人吧?”
“吃藥不耽擱你做事吧?”
“方銘說的那些話雖然很氣人,但都是事實。”
“爲了林簾,他們一定會做出很多事來,保護她。”
“那個時候,是真的不會有人管你的。”
“當然,如果你聽方銘的,那估計就不一樣了。”
“但我知道,你不會聽,所以,你好好吃藥,在把一切都解決後,自己還留有餘地。”
非常嚴肅的說完這些話,託尼是一點氣性都沒有了。
方銘那些話很氣人,但何嘗不是讓湛廉時不要太過。
因爲真的走到那一步,誰都沒有辦法。
到時候,就是那樣的結局。
現實,真的很氣人。
湛廉時看着前方,眸裏是一片深沉。
這深沉裏是冷靜,理智,清醒。
“我知道。”
“你光知道沒用啊,你得做到啊!”
“嘴上說說算什麼事,你……”
“我會做到。”
“……”
託尼啞聲了。
他說會做到,那就一定會做到。
吐出一口氣,握緊手機,“行!我放心了!”
“需要什麼幫助,儘管說,能做到的,我都幫你。”
“那天晚上的事,不要再做。”
託尼,“……”
“你以爲我樂意啊!”
“還不是你們……”
“謝謝。”
託尼,“……”
託尼抓頭髮,這人總能輕易就讓他暴走!
“得得得,我知道了,就這樣,再說下去我又得少活幾年。”
託尼直接掛了電話。
這人真是讓人愁。
湛廉時拿下手機,他靠在椅背,眼眸閉上。
一身的氣息,斂盡。
湛可可聽到說爸爸要來,那是哭的更傷心了,幾人怎麼哄都哄不了。
乾脆擡出林簾,侯淑愉直接說,給林簾打電話,讓林簾哄湛可可。
沒辦法,她們都哄不了,只能是林簾了。
而聽到這樣的話,湛可可不敢哭了。
她不能讓媽咪擔心。
不能讓媽咪的病更嚴重。
小身子抽噎着,抱着侯淑愉的脖子,臉趴在侯淑愉肩上,悶悶的。
這孩子吧,要麼就不哭,一哭就很難哄。
外面下着雨,不大,但是冷。
侯淑愉對侯淑德和湛起北說:“姐,你和湛老哥進去,我和可可在這外面等着。”
侯淑德知道,湛起北的腿受不得寒,點頭,對湛起北說:“湛老哥,我們先進去。”
湛起北搖頭,“不用,沒事,也就一會兒,沒什麼。”
湛起北看湛可可這悶悶不樂的小臉,心裏也是沉甸甸的。
與其進去,不如在這裏等着,看着小丫頭變得開心,他心裏也好過些。
侯淑愉無奈,知道湛起北爲什麼不進去,她對懷裏的人說:“要不我們去裏面等爸爸?”
“這外面在下雨,如果着涼了就不好了。”
湛可可看外面的車流,有些不想進去,她想等爸爸。
但是,她如果着涼了,爸爸媽咪會擔心的。
小丫頭糾結着,然後點頭。
侯淑愉頓時在她小臉上親了下,“咱們可可怎麼這麼懂事呢?”
“愉太奶奶都想有可可這麼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呢!”
說着話,抱着湛可可進去,侯淑德和湛起北跟上。
而幾人剛進去,一輛車便駛過來,停在餐廳門口。
司機下車,撐着傘來到車後座,打開後座車門。
湛廉時看着那進去的幾人,他一身西裝,長腿邁出,從司機手裏接過傘,踏着細碎的雨,走進去。
湛可可因爲剛剛侯淑愉的那句話來了好奇,問侯淑愉的孩子,侯淑愉還真跟她說起來。
而這一說,也就轉移了小丫頭的注意力,小丫頭不難受了。
看見小丫頭不難受,侯淑德和湛起北也都放心了。
幾人坐到之前的位置,章明和李叔,劉叔坐到旁邊的餐桌。
他們一直跟着幾人,保護着他們。
而當湛廉時走進餐廳那一刻,幾人都看了過去。
湛廉時把傘掛在旁邊的架子上,朝這邊走過來。
餐廳裏放着低緩讓人放鬆的音樂,每個人都在安靜用餐,湛廉時的出現,並沒有打破這裏的氣氛。
但是,有人不經意的看過來,然後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不移開了。
侯淑愉和湛可可背對餐廳大門而坐,湛廉時過來,兩人沒有看見,但是湛起北和侯淑德看見了。
兩人看着那走來的人,一身沉斂的氣息,冷漠,無情,和這裏格格不入。
但卻一眼就讓人注意到。
侯淑德收回視線,看湛可可,小丫頭還在跟侯淑愉說話呢。
完全忘記了湛廉時。
湛起北看着湛廉時,眉頭微皺,眼裏浮起擔心。
在他看來,湛廉時氣色很差。
他很擔憂。
這孩子,他真的不放心了。
湛廉時看着視線裏的人,他腳步沉穩而來,眸色不變,“爺爺,德奶奶,愉奶奶。”
他禮貌叫人。
湛可可聽見這聲音,一愣,然後飛快扭頭,看向外面。
“爸爸!”
看見那站在外面的人,湛可可驚喜,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爲什麼哭。
侯淑愉雖然一直和湛可可說話,但卻注意着湛起北和侯淑德,當看見兩人神色,便知道湛廉時來了。
但她不動聲色,始終和小丫頭說話,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她起身,把位置讓出來,讓湛廉時坐到她的位置上。
湛可可立刻跑過去,抱住湛廉時的腿,“爸爸,可可好想你!”
小丫頭小臉在湛廉時腿上蹭,聲音充滿了依賴,委屈。
湛廉時把她抱起來,坐到沙發裏,“爸爸知道。”
侯淑愉看見這父女倆,笑道,“既然人到齊了,我就點餐!”
她擡手,讓服務員過來。
湛可可在湛廉時懷裏,小臉靠在湛廉時胸膛,小嘴抿着,無比安靜。
即便聽見點餐,她也沒有興趣。
湛廉時看着她這模樣,說:“不開心?”
湛可可點頭,然後又搖頭,她擡起小臉,看湛廉時,“爸爸,可可做錯事了,可可難受。”
一雙大眼一瞬覆滿淚水,難過的不得了。
湛廉時沒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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