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沉默了，李鶴年似乎也沒多說的意思，丟下一句話：“好了，不要耽誤我打麻將！”
電話掛了，李成蹊看着電話發呆的時候，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哈哈哈的笑聲。擡頭一看，樓道上梅子正在捧腹大笑。“艹，被這女人的演技騙了！”咒罵一聲，丟人的李成蹊趕緊跑路。
車子開走了，梅子還趴在欄杆上，目光迷離，自言自語：“小菜鳥！”
子鼠同出一脈，卻各走一路。高陵走的是高端路線，梅子正好相反。市井灰色地帶泡了一輩子的梅子，李成蹊跟她比不就是個菜鳥麼。
不管怎麼說，這一趟李成蹊收穫不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隱約弄明白了一個事情，這個掌令真不好當。權利也好，班底也罷，都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收服，才能爲己所用。這就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能搞定的事情。
顧自憐急匆匆的走進辦公室，找到專案組負責具體偵破的吳副組長：“吳組，我發現了重大線索。”五組長最近忙的焦頭爛額呢，這個案子上面給的壓力太大了。連續的槍擊案，影響極其惡劣。尤其是受害者都是在本地比較有名氣的商人，身家都是過億的老闆。
說的不好聽一點，這個案子不破，對本地的經濟發展將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對上級領導來說，這個案子不解決，政績什麼的就沒臉提了。其他的事情做的再好，你都是白給。
看了一眼顧自憐，吳組長的情緒不是很高，這位的來歷他清楚，丟進專案組，就沒打算指望她能出點啥成績。材料分析嘛，安心的待在辦公室裏，別給大家添亂就行了。
“嗯，你說說看，有什麼發現。”表面上的客氣還是要維持，吳組長趁機起身，給自己倒一杯水，再給顧自憐倒一杯。
顧自憐推開水杯，拿出那本相冊：“吳組，這是劉金貴家屬提供的老照片，上面這三個人，就是這次槍擊案的三位受害者。”
原本極爲淡定的吳組長，聽完這話屁股跟被針紮了似得跳起來，一把搶過照片，一番仔細的端詳後，對比資料上的照片，好半天沒說話。等他擡頭後，長出一口氣：“小顧，案子能破的話，你是頭功。再辛苦一下，通知大家半個小時候後開會。”
爲躲避晚高峯，李成蹊選擇了找個地方先喫飯，一邊喫一邊琢磨下一步。怎麼才能找到那個殺手呢？冒充物業？不合適！喫完飯在馬路邊溜達的時候，李成蹊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黑子，有活，來一趟望海。”
嚴獨鶴，外號黑子，縣城小網吧網管，在網絡安全領域，很有一些歪招。李成蹊認識他，不是因爲李鶴年，而是因爲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成蹊救了他的命。事情說來也簡單，就是在縣城裏，宵夜燒烤的時候，嚴獨鶴被一羣人打的半死，李成蹊出手阻止，並給治傷。
事後李成蹊沒有問他爲何被打，嚴獨鶴也沒說，兩人成了朋友後，嚴獨鶴有一次在往上邀請李成蹊一起開黑多塔，遊戲結束後，嚴獨鶴告訴李成蹊，你的電腦就是個篩子。
什麼意思？全是漏洞！接着嚴獨鶴上演了一番好戲，李成蹊的電腦不受自己控制，被他遠程操控了。這一傢伙把當時還在讀高中的李成蹊嚇的不輕，趕緊請教對方。這傢伙很有耐心，教會了李成蹊不少東西，還幫忙弄了一套防護軟件。
電話裏的嚴獨鶴，正在路人局，匆忙的回答：“等下，我在一挑九。”
李成蹊很識趣的掛了電話，什麼叫一挑九？很簡單，遇見四個豬隊友。這種事情，在路人局裏都不常見，可見這傢伙的運氣之爛。
半個小時候，嚴獨鶴打回來：“瑪德，還是輸了。你剛纔說讓我去望海？網吧工作怎麼辦？杜扒皮這個死胖子，不會給我假期的。”
“那就辭職唄，以你的手藝，到望海找個工作還不是輕鬆？”李成蹊也是個不着調的傢伙，一句話就讓人辭職。
“瑪格雞，不要欺負我生活在小縣城沒見識，現在經濟不景氣，找工作很難的。杜扒皮雖然黑心，節假日不給加班費，但是每日三餐的量有保證。望海那個地方，黑心資本家比杜扒皮可狠多了。”嚴獨鶴說的很直白，不想放棄網管這個悠閒的工作。
“立刻去辭職，收拾行李，我給你24小時，不出現在我面前，立刻回去砸了網吧。”李成蹊收起了善良的嘴臉，露出了本地惡霸的真實面目。
了電話，李成蹊這傢伙在縣一中讀了三年的書，整個縣城的社會閒散人員，沒一個敢出現在一中五十米範圍內。理由是李成蹊不想安靜的生活被打擾。
三年的時間，李成蹊還包辦了三年的全縣年級統考總分第一。三年時間，在網吧裏帶着一幫菜鳥開黑，造就了赫赫有名的黑店“黑窩”。甚至有一次開黑，做了一個半職業隊。
總而言之，李成蹊三年內在小城的社會閒散人員之中，可謂臭名昭著成就了惡霸的美名。
真的是李成蹊要砸了杜扒皮的網吧，沒人敢攔不說，還有不少閒人幫忙砸。
掛了電話，嚴獨鶴去砸杜大海的門，網吧老闆杜大海，外號杜扒皮。這傢伙最大的特點，就是摳門。就算是春節加班，也不給加班費。
開門的杜大海很不耐煩的罵：“幹啥啊？敲門也不看時候？”
嚴獨鶴嘴角叼着煙，眯着眼睛看了裏面一眼，一個女的正在往身上套T恤，白磨盤晃眼。
網吧裏經常有這些喜歡上網又沒錢的女孩，杜扒皮沒少幹網債肉償的勾當。反正這貨也不太挑食，是個女的，長的別太破壞環境就行。
“李成蹊來電話，讓我去望海，說是有活。”嚴獨鶴這麼一說，杜大海穿條短褲就出來了，帶上門之後，點上煙道：“沒說別的？”
“他說不讓我去，就回來砸你的網吧。”嚴獨鶴如實轉帖，杜大海笑了笑，身上的肥肉亂抖：“艹，這貨還是辣麼霸道，你去吧，我找人頂幾天就是。”
嚴獨鶴笑道：“我看你要找人接班了，直接告訴我，這一趟去了未必回的來。”
杜大海大驚失色：“我艹，你沒有黑李成蹊電腦吧？他真的會來砸網吧的。”
嚴獨鶴豎起一根中指：“跟你這個滿腦精蟲的傢伙說不清，我先走了，還能趕上12點的火車。”杜大海摸摸腦袋上的短髮：“你等下。”轉身回去，出來時手裏多了兩疊鈔票。
“補發你一年的工資，省着點花啊。李成蹊這傢伙不好伺候，你當心點，別回來的時候身上的零件缺點啥。”
“艹，你不能念我好啊。”嚴獨鶴笑嘻嘻的走了，他跟杜大海的關係，不像外面說的那樣。杜大海這個網吧老闆，也不想外面的人看的那樣，好喫好色之外，一無是處。
嚴獨鶴的行李不多，就是一個筆記本電腦，還有幾個移動硬盤，其他都是換洗衣服。
綠皮車晃晃蕩蕩的，跑了九個小時，在望海站停車。嚴獨鶴趴在餐車的桌子上睡的覺，還是被餐車服務員叫醒的。
別看網管都是夜貓子，嚴獨鶴有一個本事，想睡就能睡，不想睡能三天三夜不睡。
走出火車站，人堆裏一眼就看見了李成蹊，這傢伙長的越來越討厭了，跟他站在一起，自尊心這種東西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高中三年，爲了李成蹊成績一落千丈的女生至少兩位數。杜扒皮最討厭的就是李成蹊去網吧了，上網不給錢就算了，偶爾還要帖宵夜。
重點還不是這個，而是網吧裏上網的妹子，只要李成蹊在上網，不管欠多少網費，不管杜大海承諾買多少道具，絕對不會跟着杜大海去後面的休息室。
“先找個角落抽菸！”嚴獨鶴是煙鬼子，六塊錢一包的紅河，一天兩包都打不住。
“先忍着吧，去停車場！”兩人一路往前，到了地下停車場。看見卡宴的時候，嚴獨鶴眼珠子不轉了，煙癮也不見了，圍着車子轉了一圈，又轉一圈：“讓我開開？”
李成蹊打開車門，鑰匙丟給他，打開後尾箱，翻出一條黃鶴樓1911，自己拿一包，剩下的丟給嚴獨鶴：“拿去抽，開車小心點啊。”
嚴獨鶴個子只有一米七，有點瘦，上車第一件事情是調座位。然後就跟摸情人似得，眼神裏全是溫柔：“這車要是我的就爽了。”
李成蹊來了一句：“醒醒，這車別人借給我開啊，想過癮的話，做完這單活，給你開三天。油錢自理！”
“成交！”嚴獨鶴非常之乾脆，答應下來。
一路無話，車到富貴小區，停在診所門口的時候，嚴獨鶴意猶未盡，不捨下車。
“話說，你女朋友怎麼樣了？”李成蹊這是故意的，真的是故意的。
提起這個，嚴獨鶴就跟泄氣的皮球：“別說了，見光死！網上的美女，照片全是P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