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攜父成神錄 >第六十七章 丞相府宴
    九月初三,青潭城,丞相府

    丞相陸仲麟的府邸位於璃英坊的深處,離大帥府所在的下馬巷並不算遠。

    還沒到日落,周邊的幾條街就早早被封鎖了。前些天出沒於下馬巷的當朝大員,又扎堆聚到了相府門前,肅穆有秩地接受檢查,排着隊緩緩步入相府。

    被陸相召來赴宴的,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官。衆官面上顯露出的那份莊嚴,像極了上朝時的勁頭。只不過,這些大人都嚴謹地換上了與官袍顏色接近的便裝而已。

    紅紫相間的隊伍中,唯二的異色便是大帥府來的兩位少年了。

    白凌羽和乙弛一個是六品校尉、一個乾脆是個大頭驛兵,今晚卻穿着同款的牙白色翻領窄袖袍,連束髮的銀冠都一模一樣。

    大帥的公子自然有人客氣地引路。但他們進門後,身後緊跟着的九老堂弟子,卻被攔下了。

    相府門前的管事看白家小爺停步,面色有些不豫,連忙小跑過來。小心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位黑袍罩面的弟子是大帥夫人專門請來貼身保護乙弛的。當下也不敢阻攔,悄悄揮手示意趕緊放行。

    黑袍弟子緩緩拾階而上,瞥了一眼安置在大門旁的測靈石,便站住了腳步。

    三尺高的測靈石上,映起一片淺藍色的柔和光暈,又慢慢黯淡了下去。黑袍弟子這才無聲地跨過門檻,站到了乙弛身後。

    白凌羽摸了摸鼻子:“沒問題了麼?身上要不要摸一摸?看看有沒有帶凶器?”

    管事慌忙作揖道:“麻煩二位公子了!多有冒犯,還請贖罪。”說着提起袍腳,點頭哈腰地把三人領向宴會大堂的方向。

    白凌羽和乙弛、弟子對視了一眼,嘴角上顯出了些微不可查的笑意,便昂首走向大堂。

    意料中的順利。

    黑袍弟子正是柏夜。

    午間小聚完事之後,回到別院的江靜瀾立刻被忠於職守的大師姐告發了。

    陶老管事堅決不讓江靜瀾去丞相府赴宴,更不想柏夜去無謂冒險。

    不過他的話帶到九老堂時,長老們才發現柏夜根本就沒回來,只說是隨大帥家二位少爺回府了。憂心忡忡的長老們連忙去請示堂主。堂主倒挺沉得住氣,只是簡簡單單地讓江家管事捎話回去,說九老堂自會照顧好“小主”的安全。

    “小主”本人也是足夠謹慎的。堂主贈送的玉佩,這些天他一直隨身掛着。這枚隱藏靈力的法器功效驚人,小夥伴們輪番嘗試過,不管誰帶上,都能變成普通常人。

    不過晚上赴會,他的身份是個九老堂的保鏢,沒有一絲靈力總是說不過去。

    小兄弟們研究了半天,終於想到了辦法。乙弛取來了剛收的那枚海蛟晶核,柏夜跑到帥府廚房裏調了些凝膠,密密實實地裹住晶核,封住了濃郁的香氣。

    柏夜把玉佩塞在帽子裏,晶核塞到了短靴裏,儘量遠地隔開了兩件東西,用九老堂裏的測靈石調整了半天,終於解決了進相府必然會遇到的難題。

    三兄弟順利地過了關,穿過昏暗的庭院,邁步進了幾乎同樣昏暗無光的宴會大堂。剛要喘出一口大氣,突然不約而同地噎住在了當場。

    宴會大堂裏,挨着門口坐着的,是龍無忌。

    像耍小聰明被家長抓了現行一樣,三個人尷尬地擠在一起,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市丞大人,只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們,柏夜已經露餡了。

    不過龍無忌只是看了柏夜他們一眼,再沒別的言語。此時,兵部侍郎等人已經迎了過來。熱情地把他們兄弟二人直接按到了大堂左首的席位上。

    小白惴惴不安了一小會兒,便調整好了心態,拉乙弛坐下。作爲全國兵馬大元帥的代表,這個首席,容不得他推辭。

    柏夜猶猶豫豫地站到了乙弛的身後,他總覺得自己的位置太突兀了。

    寬闊的大堂中,上首孤零零地擺着一張單席。左右各兩列席位,帥府佔了左側首席,以下皆是武官。右側就坐的則是三省六部和其他重要衙門的文職官員。

    下首則只給龍無忌擺了一張矮几。

    堂上幾十名老老少少早已坐定,只有柏夜自己一個人杵在席間。他時時都能感覺到,衆人的目光漸漸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確實有點作死了……”柏夜暗罵了自己一句,強行穩住心神,俯身跟白凌羽耳語了一句:“我退後些,這邊太顯眼。”

    說罷便默默地繞過身後的席位,直退到大堂側壁貼牆的陰影裏,這才覺得輕鬆了一些。

    開宴的時辰早就過了,丞相還遲遲沒有出來。矮几上只有一壺一杯一碟一筷。

    小白被架上武官首席,屬實也有些緊張,加之心裏有鬼,有些如坐鍼氈。

    爲了掩飾一下,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了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剛沾脣,他才注意到,這回,全場的目光又聚到了他的身上。

    身旁的乙弛壓低嗓音小聲說:“這就開喝了麼?真的一點面子也不給丞相啊?”

    白凌羽黃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紅暈,但端起的酒杯也不能放下了。只好一狠心,仰頭一飲而盡。

    酒杯落在矮几的玉石面上又重了些,“啪”的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鴉雀無聲的大堂裏迴盪了好久。

    身邊的幾個席位上,兵部尚書和幾位侍郎坐得有些不安穩了。小爺年紀雖輕,卻如此堅毅。這番動作表態,定是大帥授意。

    儘管和大帥算是平級,但習慣了唯大帥馬首是瞻的兵部尚書立刻心潮澎湃,腰桿也坐得更直了。

    對面席間,也頗有幾位意志不太堅定的文官,面色愈發慘白。

    此番丞相私宴,仍然是文武分列而坐。

    本朝十幾年來,丞相和大帥之間的矛盾糾葛,在這堂上昭然若揭。被裹挾在其中的中間派,是最難受的。

    坐在白凌羽正對面的,是吏部尚書盧亦庵,家中歷代多出公卿,是丞相一脈的核心人物。

    老尚書見眼下還未開宴,卻被白長岌的小子一杯酒鎮歪了氣場,心裏暗罵不已,臉上卻溢出了燦爛的笑意。

    他理了理袍袖,竟然伸手向白凌羽施了一禮,慢悠悠地說道:“久聞公子英武超羣,頗有乃父之風。今日方纔得見,果然,呵呵,不同凡響啊……”

    小白心中暗罵了句“老狗”,動作卻恭敬得很,他立刻起身還施一禮。正要坐下,對面席間又有人問:“聽說公子在前線受了些傷,不知傷的是腳啊?還是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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