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和影瞳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疑惑。
他們並肩朝前走去，進了大殿，便看到了盤坐在椅子上的息霓裳。
她的身旁，還有一個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通過繡花鞋，可以判斷出是個女子。
周衍皺眉道：“這麼晚，把我們找過來做什麼？”
息霓裳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沒有嬉笑之意，淡淡道：“坐吧，等會兒陪我去做一件事。”
周衍道：“什麼事？”
息霓裳道：“找黃戚，並制服他。”
周衍和影瞳同時變色。
息霓裳沉聲道：“這個人過於神祕，我查了他許多年，都沒有絲毫眉目，所以不確定他的實力，有傀儡娃娃在，多一分把握。”
說到這裏，她看向影瞳，道：“這一次你別無選擇，跟我們合作是唯一的路。”
影瞳無奈一笑，沒有說話。
周衍道：“黃戚在哪裏，有線索了嗎？”
“現在還沒有。”
息霓裳道：“但等會兒就有了。”
她指了指旁邊的蓑衣姑娘，道：“蠻荒域，蠻族天女，蟬。”
周衍一愣，隨即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拓拔獷心心念唸的女人麼，爲了娶她，專門跑來劍城挑戰宗厲。
他對着蟬點了點頭，而蟬也微微施禮。
息霓裳道：“蟬的身份和能力都比較特殊，所以非必要時刻，不會取下斗笠。”
話音剛落，蟬就把斗笠取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美絕人寰的臉。
臉上的藍色線條，妖異無比，像是詭祕的塗鴉，又像是纂刻的陣法符文。
息霓裳愣了一下，才疑惑道：“你怎麼...”
“他不對勁。”
蟬死死盯着周衍，眉頭緊皺，沉聲道：“他身上有髒東西，很邪惡的東西。”
息霓裳道：“你是說傀儡娃娃吧。”
“不，是另一股力量。”
蟬的聲音很清澈，也很冷靜。
息霓裳不禁疑惑地看向周衍。
而周衍的心也緊張了起來，這個蟬到底是什麼來頭，似乎發現了太古魔物的存在。
他淡笑道：“那一股力量來自於我的功法。”
蟬朝息霓裳看去。
息霓裳點頭道：“是，他的功法我看過一段總綱，邪惡叛逆，古怪無比。”
說到這裏，她微微頓了頓，隨即道：“不必擔心，他是可以信任的。”
蟬沉默了片刻，她又輕聲道：“還是不對，他很特殊，身上有無數重因果，有許多看不透的東西。”
“靈魂和肉體的契合度不夠，有些遊離。”
緊接着，她猛然站了起來，大聲道：“他是奸細！是暗黑屍修！”
周衍這下是真嚇到了，這個蟬未免也太猛了吧！
“不對！靈魂的活躍度有規律，像是受過系統的訓練，並且十分敏銳，他還是暗黑鬼徒！”
息霓裳苦笑道：“坐下吧蟬，他是暗黑屍道、暗黑鬼道、光明武道、光明文道等四道全修。”
“這些我都知道，不必懷疑。”
蟬頗爲古怪地看了周衍一眼，緩緩坐下。
然後她又站了起來，道：“不對，還有印記。”
“他靈魂中有一道極端邪惡的印記。”
周衍淡淡道：“這是諸葛家詛咒的印記，我曾經無意間被那個未知的存在污染，雖然祛除了，但印記肯定還在。”
“還有！”
蟬凝聲道：“還有一股陰冷的、微弱的，卻充滿了道則的力量，有點像...有點像紫月的氣息！”
靠！你他媽連明月的道火都看得出來？
你也太猛了吧！
息霓裳也察覺到了這點，連忙把斗笠給蟬戴上，笑道：“你就別看他了，反正知道可以信任就行了。”
她笑容收束，沉聲道：“你們兩個要做好準備，等會兒必須要跟緊我們的步伐，御空飛行是必須的，傀儡娃娃能不能幫你們辦到？”
“可以。”
影瞳點頭道：“我可以調動傀儡娃娃的力量。”
“那就好。”
息霓裳看向周衍，道：“你的傷好了嗎？”
周衍道：“好了七八成吧，陳宗師的手段還是很高明的。”
息霓裳嘆了口氣，道：“等會兒都要萬分注意，黃戚的底我們摸不準，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如果出現應付不了的突發情況，那時候就不要管其他的了，用盡全力逃命吧！”
說到這裏，她咬牙道：“要不是事關重大，且情況緊迫，我也不至於把你們都安排上。”
周衍道：“無妨，反正都在劍城，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說到這裏，他眉頭忽然一皺，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息霓裳騰地站了起來，沉聲道：“測天之鏡到了！出來！”
衆人同時跑出了大殿，朝天一看，只見虛空扭曲不已，如水波一般漲縮着。
然後虛空裂開了一條縫隙，一面黃銅色的古鏡從中飛出，散發着一道道昏黃的幽光。
它鏡面是八邊形，長徑約一尺，周圍包着漆黑的金屬，手柄有三尺長，像是一個大扇子。
鏡面像是水一般，一直盪漾着，波動着，似乎並非實物。
而鏡邊與鏡柄的漆黑金屬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紋，散發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測天之鏡，好久不見了。”
息霓裳飛身而起，一把將它抓住。
而測天之鏡散發出幽光，竟然傳出了聲音：“息霓裳，東西借給你了，千萬別弄壞了啊，這可是我的命。”
聲音是蒼老的，似乎是提前儲存到上邊的。
“小氣鬼。”
息霓裳哼了一聲，握着測天之鏡，看向周衍。
她沉聲道：“回憶那天你與黃戚見面的場景，我要通過測天之鏡追溯他的位置。”
“好。”
周衍點頭，腦中想起了街邊攤上，和黃衣老人對話的畫面。
息霓裳用測天之鏡對準周衍的額頭，鏡面頓時出現了一道道水波，昏黃的光散發而出。
息霓裳死死盯着鏡面，她眼睜睜看着鏡面上的水波逐漸平靜，一個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小院子，有一張石桌。
一個黃衣老人，就坐在那裏，悠閒地喝着茶。
周衍臉色當即一變，驚聲道：“這是神門執劍人的居住區！”
息霓裳眯眼道：“找到你了，黃戚。”
鏡中的畫面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依稀可以看到，黃戚轉過了頭來，對着衆人微微一笑。
他的聲音有些縹緲：“有人在窺探我，是搖光的鎮國神母嗎？”
“噢...這力量，包含因果，監察世間，應該是車侯班的測天之鏡吧？”
“有趣，接下來你們準備怎樣呢？”
聲音愈發小了，測天之鏡也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周衍等人心中發寒。
黃戚...好敏銳！
他竟然能察覺到有人在窺探他。
“抓住他！”
息霓裳低吼一聲，抓着測天之鏡，拔地而起，直朝神門而去。
蟬腳下的神石一亮，緊隨其後。
“走！”
影瞳的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傀儡娃娃的虛影，帶着周衍就極速朝前追去。
他們的速度極快，僅僅幾個呼吸便來到了神門。
這裏的空間，已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