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陳東身軀一震，猶豫不定。
他親身體會過記憶天狼武道身傳承時候受到的衝擊。
不過，因爲九霄驚龍功，在前期記憶的時候，他並未體會過。
但……眼前張老爺子可不是他。
年齡、體魄都相差甚遠。
僅僅第一尊天狼武道身的第一個圖案，就讓張老爺子察覺到了衝擊，那繼續的話……
“爸……”
張無道哀求了一聲。
張老爺子卻是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的石像：“既是萬民大功德，老朽以此殘軀也將得此功德，以換盜門長興，域內長盛！”
言辭鏗鏘有力，帶着一往無前的決死之意。
“陳東，繼續！”
霍震霄眉頭緊擰，沉聲道。
薈萃了域外百族的武道傳承精粹，如果真的能刻印下來，那對整個域內，都將是一大福祉！
這無異是，直接刨了域外百族的武道根基！
“老前輩，堅持住！”
陳東深吸了口氣，隨即目光變得空洞起來，再度陷入回憶。
隨之，他的右手擡起，沿着剛纔停下的地方，繼續勾勒。
練功房內，輕微的鑿擊聲再次響起。
不過這一次，不論是陳東還是張老爺子的速度，比之剛纔都更爲緩慢。
張老爺子是爲了順應陳東的速度。
而陳東，則是考慮到張老爺子的身子，放慢速度，一是能讓張老爺子有更長的適應時間，二是在放慢時間後，能更好的保證張老爺子的安危。
隨着人形圖案的鑿刻。
張老爺子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濃，眉頭也越皺越深。
這一切，都清晰地落到了霍震霄和張無道的眼中。
霍震霄神情冷峻，眉頭緊皺。
張無道更是滿眼擔憂，卻又不敢上前阻止。
他清楚，父親鑿得不僅僅是域內大功德，也是盜門之功德！
如今的盜門……需要這樣的功德！
哪怕以命相抵。
時間緩緩流逝。
一個人形圖案。
兩個人形圖案。
……
陳東沒有停，張老爺子也不曾停止。
對沉浸回憶的陳東而言，爲了力求萬無一失，他必須做到心無旁騖。
而張老爺子，隨着人形圖案鑿刻的越來越多，他感受到的那股衝擊，也越來越強烈。
奇詭荒誕的壓制。
讓人根本無法理解，更無從解釋。
明明只是鑿擊，明明只是鐫刻。
以張老爺子的遲暮身軀，如今抵抗這種奇詭的壓制，更是有些勉力。
突然。
專注鑿擊鐫刻的張老爺子身軀一顫，滿是風霜的臉上瞬間露出痛苦之色。
悄然間，一股鮮血，從張老爺子的口齒間逸散了出來，順着嘴角流淌而下。
“爸……”
張無道面色大變，當即就要上前。
可腳剛一邁步。
一隻大手便從斜刺裏伸出，一把拽住了張無道。
張無道扭頭看向霍震霄，正要開口。
面色冷峻凝重的霍震霄卻是沉聲道：“別過去！”
“以此功德，換我盜門將興……”
低沉的笑聲，迴盪在練功房內。
張老爺子的嘴角上翹，肆意灑脫的笑着，手中的鏨子，卻是毫不停頓。
而陳東，也是如此。
越來越多的圖案被鑿刻出來。
隨着鑿刻圖案越多，顯露在張老爺子身上的衝擊也越大越大。
鮮血滿口，不斷從口中流淌下來，染紅了張老爺子的衣服。
張老爺子的面色也在快速變白，只是雙眸，卻是越發明亮，決絕到了極致。
鐺鐺鐺……
輕微的鑿擊聲，在此刻的練功房內，猶如大雷滾滾。
張無道虎目中噙滿了淚水，巍峨的身軀隱隱顫抖着，一時間直接嘶聲了。
時間緩緩流逝。
陳東始終目光空洞，沉浸在回憶中，右手食指隨着記憶中的圖案緩緩地勾勒着。
哪怕他的速度，在最初的時候，已經放慢了不少。
可隨着張老爺子受到的衝擊越來越嚴重，他鑿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已經隱隱有些跟不上陳東的速度。
不僅如此。
張老爺子的雙手也顫抖了起來，很輕微的顫抖，卻無法剋制。
伴隨着清脆的鑿擊聲。
張老爺子的鼻腔中，也流出了鮮血，甚至眼睛也充血變紅。
這一刻，張老爺子整個人都變得極爲猙獰。
而另一邊。
張無道虎軀不停地震顫着，如果不是霍震霄拽着他，他早已經衝了上去。
他不傻，能繼承盜門八將石匠衣鉢之人，反而很聰明。
最初的迷惑不解，到現在，早已經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這一尊人身像，那人身像的圖案，帶着一股奇詭恐怖的壓制力。
這等壓制，是直接作用在鑿刻圖案的父親身上的！
以父親的年邁，如果強行鑿刻，或許……今日之後，便將歸入黃土！
爲人子，豈能甘願看父親赴死？
只是，誰都沒有發現。
緊緊拽着張無道的霍震霄，此刻也進入了一種古怪詭異的狀態。
默然不動中，霍震霄的臉色悄然變得煞白，猶如白紙，嘴脣也變得詭異的猩紅起來。
眼神，更是帶着濃濃的大恐懼。
這樣的反應，詭異恐怖，毫無理由能夠解釋。
且，唯一的旁觀者張無道，注意力還全都在張老爺子身上。
“嗬嗬……嗬嗬……”
當鑿擊到人身像一半圖案時，張老爺子的脖子突然粗壯起來，發出了急促得如同拉風箱的喘息聲。
而隨着這聲音出現，張老爺子明亮的雙眸裏，驀地閃爍了一下，兩行鮮血，自眼角流淌而下。
與此同時。
張老爺子的雙耳中，也流淌下血流。
七竅……流血！
“爸！”
這一幕，嚇得張無道拼命掙扎起來。
可張老爺子沒有停止，沉浸回憶中的陳東也沒有驚醒。
一切的一切，在張無道眼中，都是目睹着父親一步步邁入死亡。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千刀萬剮的巨痛。
然而。
異變陡生！
轟！
狂風暴起，轟鳴炸響。
瞬間將練功房內凝固的氣氛打破。
霍震霄腳下席捲而起一股狂暴罡風，形成龍捲將其包裹在中心。
幾乎同時。
霍震霄猛然擡腳，一腳踹在了地上的無鋒重劍上。
無鋒重劍瞬間帶着呼嘯聲，直接撞向了人身像。
轟隆！
半覆圖案的人身像，瞬間炸得四分五裂，碎石亂飛。
突然的一幕。
讓陳東猛然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他驚悚地看着眼前翻飛的碎石。
而失去了人身像，張老爺子神情更是陡然痛苦起來，仰天“噗”的一口鮮血噴出，後仰倒在了地上。
“張老爺子！”
“爸！”
陳東臉色大變，當即俯身攙扶張老爺子。
而張無道，也掙脫開了霍震霄，衝了過來。
只是……就在兩人專注張老爺子的時候。
霍震霄渾身罡風驟然消失。
“媽的！”
霍震霄罵了一句，喉嚨突然涌動。
隨即。
“噗！”
一口鮮血，好似噴泉一般，從霍震霄口中噴出。
下一秒。
砰嚨一聲！
霍震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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