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拒不承認有欣賞的作者,也否認定期只購買同一人的作品。
“只是湊巧。”
歇洛克輕鬆地揮了揮薄冊,“除了阿佩普之外,我也會買其他人的。”
凱爾西表示贊同,“確實我們能有很多選擇,最近不是有一位新作者,「愛玫瑰的神槍手」。揭開白骨的祕密,血腥裏流淌着纏綿的愛意。
多麼有特色的作者,如果他不再寫廉價恐怖小說,足夠有能力改寫戀愛故事,那會比現在更火爆。”
廉價恐怖小說一行需要大量的月拋故事,「愛玫瑰的神槍手」是新入行的作者。
依照主編麥克的話,這位顯然選錯了題材。
他的故事感情線佔了主位,不適合以暴力殺戮、殘酷離奇、反覆無常爲賣點的恐怖小說。
儘管「愛玫瑰的神槍手」也吸引到了一些女性讀者,但她們不是廉價恐怖的主流受衆。如果願意跨行,「愛玫瑰的神槍手」顯然比現更容易出名。
“不錯,我也讀過這位的的故事。”
歇洛克想要找些讚美之詞,但「愛玫瑰的神槍手」的情節設計太過簡單,讓他一眼看透結局。總不能讓他肯定裏面的感情描寫很細膩?
歇洛克還是找到了閃光點,“雖然不知「愛玫瑰的神槍手」是不是神槍手,但他有些醫學見識。起碼不贊同隨便讓腦洞大開,挖一勺腦部組織,美名其曰這種手術能治療精神病人。”
腦洞大開,即是鑽顱術。它的歷史太過久遠,甚至能倒推回中石器時代。
大腦的奇妙一直吸引着人類探索,文藝復興時期出現一個理論——腦中有一塊石頭,它造成人或瘋狂或癡呆。
想要恢復正常嗎?
削掉一塊頭髮,禿得露出頭皮後,拿起穿腦孔鑽打一個洞,取出那塊礙事的石頭就好。
這並不是荒誕的怪談傳聞。
哪怕隨着醫學進步,有越來越多的醫學工作者呼籲,廢除此類慘烈的手術,但在維多利亞時期切腦術仍有不少支持者。他們還振振有詞,如今的技術幾百年前要成熟多了。
凱爾西漸漸適應了十九世紀的各種混亂,她在大學都遇到過鑽顱術的贊同者。那些人認爲移除焦躁不安病人的大腦皮層,能讓病人們安靜下來。
在這個麻醉技術不到位,消毒除菌過分簡陋的時代,病能不能治療還是另說,不知有多少人死於術後感染。
凱爾西無法違心肯定這種鑽顱術的好處——它確實爲推動醫學發展做出貢獻,列如有助研究腦部結構,但代價是十分慘烈地犧牲了許多病人。
「愛玫瑰的神槍手」在小說裏抨擊了此類鑽顱術,由此可見,他起碼是一位有些醫學見識的作者。
“不只鑽顱術,最新一期他還否定了顱相術。”
說到腦袋,凱爾西想到在歐陸刑偵界流行了幾十年的玩意——頭骨各部位對應不同機能反應,僅憑頭骨外狀就能判斷一個人的心理品質。
摸一摸對方的頭,假如他的頭骨隆起,你就要小心錢包了。
因爲那是扒手的特徵,頭骨那一塊正對着人對金錢的**,隆起就是貪婪。
——這就是鼎鼎大名的顱相術。
“「愛玫瑰的神槍手」否認顱相學是明智的。”
歇洛克嗤笑,“我曾經去顱相學學會聽過演講。他們希望每個人的頭頂都和球一樣順溜圓滑,如此善人就遍佈世間——因爲這類頭型被認爲仁慈自愛。”
無需學習各類不同學識,用不到邏輯推理與演繹分析,僅憑手感就行了。
那時一定不能慫,直接挑戰最有難度的人,摸頭做一番分析。
兩人譏諷地想着,目光落在了彼此的帽子上。
假設摸一把帽子下的腦袋,就能弄清對方的心理狀態,還真是……
凱爾西與歇洛克都齊齊移開視線,將亂七八糟的僞科學從思維裏踢出去。
怎麼就從否定喜歡「巧克力蛋糕」/「阿佩普」,到拿「愛玫瑰的神槍手」做擋箭牌,最終演變成假設摸頭能有什麼可怕後果?
一定是奇怪的氣場又出現了,兩人相遇就會產生一些詭異現象。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喝下午茶了。”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喝下午茶了。”
兩人都想要快速離開,不料又異口同聲。
只能給對方一個禮貌的告辭笑容,就頭也不回地在路口分開,腳步匆匆地往租屋走去。
兩人誰都不會承認,之後的下午茶時間會獻給「阿佩普」/「巧克力蛋糕」的新刊故事。
**
喜歡「阿佩普」/「巧克力蛋糕」的人絕不止一兩位。
又是一個週末。
主編麥克叫住交了稿就走的凱爾西,“安迪,你的聖誕節有安排嗎?要回蘇格蘭家鄉嗎?”
十二月聖誕季,在倫敦工作的一些人已經啓程,剛好在聖誕夜前趕到家,一家人團聚着喫聖誕大餐。
凱爾西並沒有能回的家鄉,“不,我留在倫敦。主編放心,我能按時交稿的。”
“不,不是稿件問題。”
麥克擺擺手,“你交的稿件比別人多,不缺那幾周。再說一直合作愉快,我會預付稿費,你直接郵寄給我也行。”
凱爾西豈會聽不出麥克另有他事,但她頂着絡腮鬍安迪·亞戴爾的人設,只能疑惑地問:“不是稿件,還有什麼問題?”
“不是問題,是邀請。”
麥克從抽屜裏小心地取出一封請柬。
信封黑底灑金。
金粉勾勒出一對山羊角,並無一個多餘的字母。
“B·克里姆特伯爵的邀請,希望「阿佩普」能光臨本次的黑暗聚會。”
麥克看凱爾西一臉茫然,其實他也不瞭解詳情,可仍舊要表現很懂的樣子。“放鬆點,這只是一個冬季聚會。你看,窗外有什麼?”
窗外有什麼?
有時,凱爾西寧願去猜歇洛克,也不想猜麥克的跳躍思維。
“哈哈,窗外有冬天寒冷的風。”
麥克試圖引導,“冬天寒冷的風,讓你想起什麼嗎?”
凱爾西耿直回答,“溫暖的被子,讓我不想起牀。”
“額,也對。”
麥克差點無語,他就不該和耿直的蘇格蘭小夥繞圈。“好吧,我直說冬天的寒風裏有聖誕節,但在北歐還有其他的節日。”
比如,日耳曼人慶祝的尤爾節。
它能追溯到到基督教還未在北歐盛行之前。寒冷漆黑的冬夜,人們點亮篝火圍坐唱歌跳舞以溫暖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