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就住在成衣店裏,前面是門店,後面是住房。距離理查德旅店不遠,單程十幾分鍾步行就到。
今天成衣店沒有營業,埃加斯也早派人搜查並駐紮其中,以防狄克銷燬相關證據。
“不過,狄克回家後什麼都沒做。”
埃加斯跟了狄克一路,就連中飯也是從外送來,沒給狄克自由活動的機會。
平時成衣店還有一位老裁縫與一位女幫傭,兩人都回家過節。
狄克的妻子幾年前去世,現在只剩十五歲的女兒潘妮,父女兩人相依相伴。
“案發時,狄克也有不在場的證明。直到十點鐘,他都在鎮西集市與布料商談買賣。”
埃加斯找人確認過,“從鎮西去旅店,快跑也要二十多分鐘。狄克推着一車貨先回了成衣店,一路沿途找到了確定他行蹤的目擊者。”
埃加斯又道,“十點五十分左右,狄克剛剛卸貨就去了旅店。早上與老理查德爭執後,兄弟兩人決定中午再找理查德談一談,當時約好十一點去旅店。”
這樣一來已證明狄克沒有犯罪時間。
狄克正臭着一張臉在整理成衣店的貨物,對來查案的人愛答不理。“你們弄明白海勒只是去找寡婦了,又計劃我這裏挖出什麼新聞?”
“狄克,注意你的態度!”
埃加斯皺眉,狄克的不配合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老理查德是你的父親,難道你不在意他的真實死因。”
狄克哼哼着抱怨,“我早說了,我和海勒進門時父親已經沒了氣,之所以清理血跡就是不想多事。
店裏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也沒有少了一塊銀幣。父親就是不小心摔倒的,來不及呼救去世了。簡單的事被你們搞得很複雜,再問我也說不出花來。”
華生直接問,“你說不想多事,指的是什麼?和你的大哥威利有關嗎?”
來的路上,埃加斯說起理查德一家的家庭成員
理查德一共娶過兩位妻子,前一位生下了長子威利。在第一位妻子病逝後幾年,他再娶的妻子生下了狄克與海勒。
後媽對威利態度冷淡,三兄弟的關係也不融洽。
威利成年後去德國打拼,在那裏成家生子沒有再回雷奧鎮,也不關心後媽病重過世。
另一頭,理查德年紀越大,越關心遠在異國他鄉的長子。
他認爲當初再娶,給威利造成了不小的負面影響,不時寄錢去德國補貼威利。
然而,旅店的經營卻需要另外兩個兒子的幫手。
狄克與海勒對理查德的分配方式一直有所不滿。父子之間的不合,早就被胖婦人莫妮卡嚷嚷地大半個雷奧鎮都知道。
此時,狄克聽人提起威利,他不屑地冷嘲,“就是因爲他啊!還有五天平安夜,天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父親摔死了,他指不定還能演一出哭戲。我和海勒能不把屋子收拾乾淨嗎?萬一被他撞上一地血跡,我們再怎麼清白,也會被指認成十惡不赦的惡棍。”
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狄克的憤憤不已。
如今,海勒與狄克兩兄弟先後排除嫌疑,也找到了他們清掃血跡的原因。那又該再懷疑誰?
凱爾西冷不丁地開口,“怎麼不見潘妮小姐?理查德店主在鎮上僅有四位親人。見過了你、海勒與海勒的妻子,只剩下潘妮小姐沒有露面。”
理查德毫無防備地被推倒,他的所有親屬都有嫌疑,當然也包括了孫女潘妮。
“你說什麼!”狄克猛地暴怒,豈會聽不出女兒也成了疑犯。
憤而衝向凱爾西,他掄起拳頭就要打,“你居然敢給我的女兒潑污水!”
“狄克!”
埃加斯阻攔不及,讓狄克衝了出去。
凱爾西不退不避,一步上前一招擒拿,迅速反扣住了狄克。
她只覺無辜,反問:“爲什麼要揍我?我只是提出所有可能性。你和海勒之前也提出過猜測,認爲我們三位客人才會謀害店主。難道只允許你懷疑,我不能懷疑嗎?”
話是沒錯,就頗爲氣人。
華生倒是鬆了一口氣,剛剛還真嚇了他一跳,以爲絡腮鬍要捱揍了。現在看來,儘管絡腮鬍身形微胖,其身手足夠矯健。
歇洛克也回要去支援的腳步。那一幕發生得太快,絡腮鬍擒拿住狄克快得不超過三秒。
如此身手,不是身經百戰可做不到。
歇洛克升起疑惑,絡腮鬍瞧着是一位普通文員,不該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而這種敏捷不是天賦能夠解釋。
他將心底迷惑暫放一旁,先專注於眼前的案情詢問狄克。“你的女兒,今天穿的是深藍色的衣服嗎?”
狄克否認,“沒有。潘妮喜歡亮色的裙子。”
半秒之間,如果狄克沒有眼瞼提升轉而嘴角輕微下垂,歇洛克或許會相信他說了實話。
凱爾西鉗制着狄克的手腕,再又確認了一遍,“你確定嗎?”
狄克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確定我的女兒喜歡什麼。”
凱爾西松開了狄克,剛剛他的脈搏跳動速度卻表達了相反觀點。
“請潘妮出來吧。”
埃加斯不認爲潘妮會殺害理查德,但事已至此還是面對面交代清楚。
狄克不甘不願地叫來了潘妮,對女兒輕聲細語地說,“潘妮,和大家說一說你上午在哪裏。別怕,實話實說就行了。”
“今天我一直都在家裏。”
潘妮語氣中有一絲心虛與害怕。她向狄克身後躲了躲,不安地問,“父親,我真在家裏,但沒有人能爲我作證。”
狄克拍了拍潘妮的手臂示意她安心,又對凱爾西冷嘲熱諷,“潘妮獨自在家,她說了真話,那就一定找不到證人。你還打算問什麼坐實她的嫌疑?”
“潘妮小姐,你有菱形的帽飾嗎?”
凱爾西快速打量了潘妮。她沒有帶項鍊耳環等配飾,裙裝也無鈕釦,唯有頭戴的帽子,上面有些許鮮花與金銀裝飾。
潘妮不明所以,“沒有,怎麼了?”
凱爾西追問,“那你知道理查德店主的十字架銀鏈嗎?”
潘妮如實說,“祖父戴着十字架,但我們都很少見到。祖父藏得挺好。”
“威利送的項鍊,父親怎麼能不藏好。”
狄克諷刺,“有的人去了德國二十多年,也就送了一根項鍊,平時也不見幾封信。偏偏父親就要當作寶貝,上帝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