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聲在大堂內響起。
許家家主許年兩邊臉額紅腫,嘴角鮮血溢出,只是他不敢擦拭,低垂着腦袋,唯唯諾諾的站在堂中。
兩邊的座位上坐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
上首原本應該是許家家主坐的位置上,現在坐着一位身穿青綢長衫的虯髯大漢,一身書生打扮也難掩他散發出的迫人氣勢。
大漢名叫羊巨,乃妙心宗紫雲樓內門執事。
此時他看向縮着脖頸站在堂中,如鵪鶉般的許年,心中有些不屑。
大眼一瞪,剛準備開口大罵幾句,腦海中出現了紫雲樓樓主的身影,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你們這些人出身於江湖,行爲粗鄙,但既然入我紫雲樓,就需做到君子養心莫善於誠,君子交絕不出惡聲,你們啊,還需多多讀書,修身養性,方纔算我真正的紫雲樓門人。”
不能罵人,不能說粗話,要跟花樓主學習。
羊巨平撫心中暴怒的情緒,臉上重新出現笑容,看着許年和氣的說道:
“許家主,剛纔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實在抱歉,小生向你賠禮了。”
說話時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着許年抱拳作揖。
羊巨的這番作態,嚇了許年一大跳,剛纔打了兩巴掌,現在又這麼和氣,你這麼多變我心臟受不住啊。
許年趕忙側身避開,雙手連擺,結結巴巴的道:“羊...羊...大人。我...我...”
羊巨臉色一板:“你不願接受小生的道歉,肯定是心中對我懷恨在心”
“不不不...”
許年嚇的直接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額頭觸地不斷傳出“砰砰”聲。
坐在下首中的一位女子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眉頭緊皺,冷冷的說道:
“羊執事,別再玩鬧了,聖女大人的正事要緊”
聖女兩字一出,場中幾人面色一變。
羊巨的麪皮劇烈抖動了一下,手指許年說道:
“小秋姑娘,你也知道,這本來是簡簡單單的一件小事,偏偏就被這狗東...這許年給辦砸了”
名叫小秋的女子瞥了一眼仍舊跪地不敢起身的許年,淡淡的說道:“許年,我來問你。”
“我們只是讓你於趙家以物易物,交換三節雲煙竹而已,趙家爲何會拒絕的如此強硬我已經收到了一點消息,不過我還是想要聽聽你的說法。”
她是聖女的手下,最怕的就是沒有完成聖女交代的事。
許年跪趴在地,連頭都不敢擡起:“幾位大人,是小人的錯,小人辦事不利,還請大人責罰。”
“當時大人的命令傳來時,小人就派人去於趙家溝通,可誰知派去那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假傳命令,挑起了兩家的矛盾。”
許年說着又砰砰的磕起頭來:“小人管教不嚴,一時疏忽,耽誤了聖女大人的要事,還請幾位大人開恩啊”
“管教不嚴”
小秋冷冷一笑:“是你私心作祟吧想要利用我妙心宗幫你奪得雲煙竹林,我說的可對”
“絕無此事小人對妙心宗忠心耿耿,絕無半點私心,天地可鑑”
許年現在是打死都不能承認,因爲自己的私心辦砸了聖女的事情。
小秋看了一眼端坐一邊閉目養神狀的中年人,心中明白,這許家有不少子嗣拜入了妙心宗。
她現在可以輕鬆殺死這許年,但是之後許家的人鬧起來,就會牽連到聖女大人。
雖說只是小麻煩,但自己作爲手下,如果經常給上面惹麻煩,那自己的存在也就沒有價值了。
小秋看向重新落座的羊巨說道:“羊大人,你是花樓主的左膀右臂,也是這一次的領頭人,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
羊巨心中冷冷一笑,把麻煩丟給我,讓我去得罪
小丫頭片子想法挺毒。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追究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倒不如商量一下,如何快點完成聖女大人交代的任務。”
小秋不傻,當然能聽出羊巨話中在裝好人。
羊巨打了許年,然後把矛頭推向了她,讓許家的人認爲是她抓着這問題不放,所以羊巨纔會出手教訓了一下許年。
小秋目中閃着寒芒,看向羊巨說道:“既然羊大人這麼說,看來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那不妨就說上一說吧。”
羊巨癱靠在太師椅中,毫無形象,雙目微睜俯瞰了一眼對方,開口說道:
“聖女大人交代的事,我羊某人就算粉身碎骨也會想辦法完成,可現在就算我們拿着東西上趙家要求交換雲煙竹,他們也不會跟我們換了,而且藏劍閣的幾位真傳可都在趙家,年輕一代的最強者蘇雲也在,就憑我們幾人可打不過他們。”
小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要在此等着聖女大人來嗎”
等聖女大人來再解決,那不就說明自己沒有身爲手下的價值麼。
羊巨這些人是紫雲樓花的人,聖女大人或許會看在花樓主的面子上不會動他們,可自己呢
“我覺得我們可以帶着許年去跟趙家解釋原委,這件事情從開始就是一個誤會。”
想到聖女大人那古怪的脾氣,小秋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急切,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必須要在聖女來之前辦成這事。
羊巨都懶得睜眼看這女人了,蠢貨一個。
妙心宗,南月州的仙門巨頭,去跟一個凡人世家解釋,或許他們有藏劍閣作爲靠山,但畢竟不是藏劍閣。
解釋就是示弱,妙心宗完全不需要跟誰示弱,也有這個底氣。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風吹開,極寒的氣流隨風而入,讓屋內這些不畏寒暑的修士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同時飄入的還有一句女人的話語:“大鬍子,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欺負我的侍女。”
女人的聲音空靈動聽,如幽蘭空谷,使人心曠神怡,話語過後耳邊猶有餘音迴繞。
咯...咯咯...
羊巨牙齒打顫,臉色煞白,癱在椅子上的身體如爛泥一般滑落而下,隨後跪趴在了地上。
“我...我...”
他渾身抖如篩糠,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門早已關閉,屋內恢復如常,就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羊巨依然不敢動彈,其他幾人也是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女人的聲音又在空曠的房間中響起:
“既然你有膽欺負小秋,那你就把她殺了吧。”
話語依然好聽,語氣平淡。
話音剛落,左邊最末尾的位子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女子。
女子手肘撐在凳子扶手上,手心拖着下巴,勾魂的雙目緊緊盯着羊巨。
一邊跪在地上的小秋一臉絕望,以跪姿快速移動到女子的面前。
“砰砰...”
小秋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是不斷的以頭點地,一下又一下。
女子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小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羊巨聽到女子的話,緩緩的站起身來,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把刀。
每走一步,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渾身哆嗦,連手中的刀都跟着歪來扭去。
他知道聖女沒在跟他開玩笑,小秋跟了她這麼多年,居然說殺就殺了,完全不念一點情分。
同時心中也在慶幸,還好自己是在紫雲樓,跟的是右護法。
女子眼皮擡起,一雙勾魂動人的雙眸再次看向羊巨。
“咣噹”
羊巨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趕忙彎腰重新撿起,腳步艱難的一點一點移動。
女子輕蹙雙眉,房間中的氣氛就好似感受到了她的不滿,變的沉重壓抑。
“廢物。”語氣還是這麼平淡。
卻嚇的羊巨渾身如過電一般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此時的小秋因爲磕頭時太過用力,又不敢用靈力護住頭部,已經昏迷倒地。
聖女目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隨意的一揮手。
只見小秋身上的護體靈光閃了幾下,隨後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女子目光定定的看着空處,嘴中喃喃:“聽說藏劍閣的絕世天驕蘇雲現在雲煙竹林,也不知是否真有傳說中的那般絕世......”
“對了,你們也去陪小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