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仙在此 >第六百二十九章 陌生人的酒,朋友的愁。
    夜幕黃昏下,獨飲。大路朝天,一人晃盪一人笑。

    對影不成影,居然還自嘲一笑。

    “吾雖好殺之輩,卻並非無情,萬物生靈,誰又能真的無情?”

    醉酒如他,仰頭再喝,碎壇於手,再提一罈子酒:“外人看我如同禽獸,吾當以獸行而行之,而天地悠悠,歲月無盡,吾生則殺不停,吾死亦要這無數的生靈爲伴,都他孃的一起走上一走這黃泉道!”

    言罷,起壇再喝,一手碎,處處迴響,但聽他接着道:

    “世人皆以天生萬物以養人,殺遍生靈旺自身。

    生而爲蛙就該忍?

    老子不服偏不認!

    人無一善便可殺,斷他的根來泄憤!

    即便有雷當頭下,亦如刑天驚鬼神!

    殺!殺!殺!殺!殺!殺!”

    醉醺醺的他,喝了酒,耍了又耍,獨坐黃昏下。

    看天黑,見夜明,卻道了一聲:“善哉善哉,阿彌陀你個佛!”

    這一輩子,自己怕是做不到心如止水,鑑常明。

    那小尼姑,是真她孃的狠!

    肉身於她不過皮囊,心下有信仰,信則得以永生?

    “妹的!”

    蛤蟆踉蹌的起身,但聞鈴鐺響,擡頭一望,甚是奇怪,這荒郊野外的也有賣藝唱曲的手藝人?

    可當一個破布爛衫的老雜毛走出荒草堆,咧着缺了門牙的一張嘴,嘿嘿一笑的又搖了搖手中那破鈴鐺:“小哥,可還有酒喝?”

    蛤蟆醉眼迷離的眨巴眨巴眼,搖搖晃晃的再甩頭:“臥槽,是你?”

    小老頭兒一聽這話,再仔細的瞅一瞅那身穿金邊大紅袍的青年,頓時一個激靈:“沃日,是你?”

    蛤蟆笑了,老頭也樂了,然後前者招手,後者便猶如得了賞的店小二一樣,屁顛屁顛的就湊了過去。

    只聽宋鈺滿嘴酒氣的問道:“是喝酒,還是再打一架?”

    聞着前者口吐的酒氣,老頭則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有酒喝,我就不揍你!”

    “當真?”

    宋鈺撓了撓頭。

    老頭兒樂呵呵的回道:“真還有酒?”

    蛤蟆則手一擡,但見流光閃,一罈子新酒便出現在了掌間。

    老頭兒一把拿過,卻不急着喝,而是開壇聞味的一讚道:“杏花的香,酒釀的醇,小兒郎,當賞。”

    蛤蟆翻了個白眼:“賞你個大頭鬼,有酒喝就別瞎放屁,真要賞,不如和雜家說說你在聖靈殿裏幹了啥。”

    老頭兒席地而坐,大口咕嘟的喝了酒,再抹了一把那之前被宋鈺拔的沒剩下幾根毛的鬍子道:“老頭子天生好挖人家牆角,隨便佔點便宜便知足,但你要問我挖了啥,不可說也!”

    “去你妹的!”宋鈺當真擡了腳。

    卻踹了個空的讓老頭子躲了過去。

    “蛙子,這天底下的事兒,說大就能蓋過天,說小也能跟一個芝麻粒兒一樣,你活你自己的,老跟別人瞎操心幹啥?”

    老頭兒一邊說着上邊的話,一邊抱着那跟寶貝一樣的酒罈子,然後又用他那紅通通的酒糟鼻子嗅了嗅:“今夜這空氣裏的味兒,多少有點腥甜啊。”

    聞言也脹大了鼻孔的蛤蟆,除了那泥土和爛草的味道以外,則啥也沒聞到。

    斜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糟老頭子道:“雜家是真煩你擺出那一副世外高人的狗樣,就不能活的像個人?”

    老頭子有了酒,心情甚好,所以根本不計較這小子的言語裏的不敬。

    但他也有點好奇,於是嘻嘻一笑:“你就不怕我?”

    宋鈺皺了皺眉,然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滿臉不以爲然的露出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誰能幹過誰還不一定呢?”

    老頭兒將酒罈子拿起又喝了一大口,不否認的居然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夜深無話,一老一少卻是一罈子接着一罈子的喝了好多的酒。

    期間宋鈺不止一次的想要套點話,可無論是旁敲側擊,還是直入主題,老頭兒的一張嘴,就跟摸了油一樣,油嘴滑舌的拐彎抹角,你問東他答西,你問西,他說北,鐵齒鋼牙的一點口風都不露。

    氣的蛤蟆索性不再給他酒,身子一側的以地當牀的開始了假寐。

    小老頭兒再想喝點酒,蛤蟆死活不搭理他這個茬,沒辦法的老頭子只能挨個的撿起地上的空酒罈,並聚集在在身側,以味當酒聊以安慰的自我慰藉。

    天亮的時候,這天光濛濛的好像陰鬱了起來,昏昏沉沉的擺起了一張極臭的臉,就差噴點口水的來一場大雨。

    老頭兒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的又搖了搖手中的鈴鐺道:“相見時難別亦難,再相逢時又不知是幾度春秋。

    臨別時老頭子贈你一句,修仙路險,萬丈深淵頂上過獨木橋,走自己的路,卻也不能老毀別人的橋,你看你之前唱的,那是個啥呀……

    什麼殺殺殺的,還把刑天都搬出來了,竟嘮那神仙的嗑,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你這蛙子心太狠,不是不對,也不是太對,凡事有度,便有退路,如若不然……”

    “去,去,滾一邊去。”蛤蟆一瞪眼:“鼻孔裏插大蔥,你在雜家眼前裝什麼大象,我看你就是摩托車打不着火,欠踹!”

    “又激惱了不是,你看你……”

    “阿扎!”蛤蟆已經練起了飛踢。

    老頭扛着他的大鈴鐺,蹦着高的躬背縮腰,跑的那叫一個快。

    臨別還不忘一回頭:“蛙子,啥是摩托車?”

    蛤蟆伸腳勾起一個酒罈子,並凌空抽射的一踢道:“去死!”

    “這咋這麼激惱哩……”

    說着話,老頭兒一蹬腿,沒一會兒的功夫,這人便已經沒了影子。

    只剩下宋鈺自己,佇立在昏天暗地下,喘着氣的一仰脖:“哥的痛,你不懂,搖你的破比鈴鐺去吧!”

    再哼哼唧唧了幾聲以後,一想起昨天啥也沒問出來,便煩這老頭煩的不行。

    那感覺就好像是拿錢請客戶喝酒,該花了都花了,但結果人家就是不籤你的合同一樣,殺他的心都有了,還跟哥說教,不踢爛你的破褲襠,就算是你祖上積德!

    再踹碎了幾個破酒罈以後,宋大蛤蟆便又嚎起了他那破鑼般的嗓子,繼續什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之類的云云,直到他走近了那座城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個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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