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動不動,目光灼灼注視着她的男人,姜夕彎了彎脣角,踮起腳尖將他輕輕抱住。
“是不是我恢復記憶真的會讓你難受?”
薄寒沉沒作聲,身體漸漸變得冰涼,算是默認了。
姜夕輕抿嘴脣,淡淡道:“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做催眠治療了。”
聽見她的話,薄寒沉身軀一震,垂眸深深看着她。
可最終,也只是無奈勾了勾脣:“做了治療,你纔會安然無恙。”
“薄寒沉,你們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所有人都知道,唯獨瞞着她。
薄寒沉指腹溫柔觸碰女孩兒疑惑的小臉,聲音沉重道:“你只要知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原地等你就夠了。”
什麼後果和懲罰,他都願意承受。
——
手術安排在第三天上午。
地點在白牧川的心理治療室。
姜夕換上乾淨的滅菌病服,呆呆坐在手術室門口,緊張的打量着內部佈置。
催眠治療,不同於普通的醫療手術。
偌大的房間裏,只有幾臺冰冷陌生的儀器,以及超大屏幕的顯示屏。
像極了電影裏看到,專門做人.體腦部研究的實驗室,透着股陰森感。
走廊氣溫極低,姜夕抱緊身體,不停看向大門處。
薄寒沉喂她吃了早餐,將她送到地點。
等她換了滅菌服出來,就沒看到他的身影。
這種時候,他不可能不陪着她的。
想起他和別墅裏的人,這幾天反常的行爲,姜夕心裏煩躁,驟然起身。
正要離開,白牧川忽然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大哥,薄寒沉在哪兒?”
“他有事在忙。”
“我想見他。”
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白牧川握住手腕,被迫停了下來。
姜夕愣住,不解蹙眉:“大哥,怎麼了?”
白牧川沒回答她,握着她的手也沒放,臉色陰沉:“馬上手術了。”
“不是還有二十分鐘嗎?我看一眼就回來。”姜夕微微一笑,繼續掙扎,依舊掙不開。
她終於反應過來,白牧川並不想讓她再去見薄寒沉。
“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白牧川沒作聲。
姜夕神情頓了頓,開始用力扯開白牧川的手,目光微微顫抖:“我要去見他!”
“小夕,乖乖做完手術,你自然會見到他。”
白牧川眉頭狠狠一皺,大步追上去再次攔住姜夕的去路。
姜夕搖頭,面露懼色,啞聲問:“大哥,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白牧川抿嘴,陷入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
真的有事瞞着她。
不然恢復記憶,那麼高興的事,薄寒沉爲何憂心忡忡三天。
她丟失的記憶裏,到底有什麼東西?
跟薄寒沉有關嗎?
能讓他害怕的記憶,該有多可怕!
見白牧川不作聲,姜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往後退了兩步,“你們不說,那我不做手術了。”
白牧川目光一沉,“你說什麼?”
“見不到薄寒沉,不弄清楚這件事,我就不做手術了。”
姜夕扯掉手上的脈搏檢測儀,作勢就要拉門離開。
白牧川沉思幾秒,再擡起頭時,眼底多了一絲冷厲。
“大哥——”
突如其來的異常,嚇得姜夕不停掙扎。
“姜夕,你今天必須接受手術。手術成功,你如果還要去見薄寒沉,我絕不攔着你。”
什麼叫恢復記憶後,她還要去見薄寒沉?
難不成,她會離開他嗎?
姜夕怔了怔,心底的恐慌肆無忌憚的涌了上來,掙扎的力度更加激烈。
“我不要治療,不要恢復記憶了。大哥,你讓薄寒沉過來,讓他帶我走。”
“他不會來,來了也不會帶你走。”
白牧川語氣很輕,像是在哄着不聽話的孩子,只是說話間,手中忽然多了一支鎮定劑。
“白牧川,我說我不要手術了......”
白牧川卻像沒聽到一半,尖銳的針頭刺進女孩兒的肌膚,不到十秒鐘,掙扎中的女孩兒漸漸平靜下來。
“別害怕,這只是讓你身體無力,無法說話,不會傷害到你。”
姜夕四肢動彈不得,只能轉動着眼睛,深深的盯着白牧川,淚水從眼角慢慢滑落。
“睡一覺,醒來什麼都會結束。”
白牧川溫柔替她擦拭掉,表情凝重的收回視線,冷聲道:“Soul醫生,手術可以開始了。”
Soul醫生看了眼不停落淚的姜夕,同情的搖搖頭。
看着向拉她出火坑,卻更像推她入地獄。
......
此刻。
隔壁的觀察室裏。
薄寒沉站在大屏幕前,那雙盯着女孩兒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疲倦的俊臉更是慘白如紙。
將姜夕送到手術室後,他就一動不動的立在那兒,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她。
聽她喊着不做手術要見他,男人雙手握緊,渾身瀰漫着瘮人的寒氣。
連帶着身後的紅九和桑桑,也瑟瑟發抖,屏住呼吸。
......
手術正式開始。
透過監控,薄寒沉看見姜夕頭上纏繞着密密麻麻的電極片,心臟檢測儀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他的耳膜。
“滴、滴......”
一下又一下的,像沾染上毒液的尖刀,深深刺入薄寒沉的心臟。
手術進行到一半,也到了關鍵階段,白牧川完成自己的部分,將手術室全部交給Soul醫生,去了觀察室。
“他在做什麼?”
“METC,無抽搐電痙攣治療法。用一定量的電流刺激頭部,引起患者意識喪失和全身性抽搐發作。這種治療法,大部分用在患有嚴重抑鬱症,或者有強烈自殺企圖行爲者身上......”
“而Soul醫生改良了METC治療法,將它作用在催眠領域。當年臨牀實驗並不成功,所以沒有上市使用。
聽見白牧川的話,薄寒沉幽幽轉過頭,那張臉又狠又厲,猩紅的雙眸帶着濃濃的殺氣,“你們將她當試驗品?”
白牧川苦澀的扯動嘴角,臉色好不到哪兒去,嗓音沉重:“當初告訴過她後果,即便如此,她也義無反顧要拿掉記憶。”
這也是,爲何會有後遺症,世界頂級心理醫生,都無法使她恢復記憶的原因。
薄寒沉陷入沉默。
“薄爺不是想知道淼淼是如何拿掉記憶,決心有多大嗎?”白牧川摘了手套和帽子,扔進垃圾桶,淡漠道:“她待會兒痛苦的反應,不及她催眠時的十分之一。”
“薄爺如果看不下去,可以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