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給他判了無期,比直接殺人他還讓他痛苦。
“淼淼,我補償......”薄寒沉固執的抱着姜夕不肯放,聲音嘶啞,“你知道的,我愛你。”
賠償?
姜夕勾脣笑笑,覺得無比諷刺和可笑。
他當初也說過喜歡她,不會離開她和奶奶......
可他是怎麼做的?
“你薄寒沉的口中愛,在奶奶的死麪前,一文不值!”
“薄寒沉,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語罷,姜夕用力一點一滴摳開薄寒沉的手,身形僵硬的擡腳離開。
“淼淼......”
呼喚之後,姜夕聽見一聲巨響,下意識回過頭。
只看見欣長挺拔的男人,倒在地上,禁閉着眼,臉色慘白。
姜夕怔怔的盯着他,猶如渾身血液被抽空,彷彿倒下的不是薄寒沉,而是她的信念和世界。
她和薄寒沉,徹底完了!
找回神智,姜夕拉開門,提醒人去看望薄寒沉後,乘車離開帝景別墅。
——
車廂裏安靜非常。
桑桑看完紅九發的短信,悄悄瞄了眼靠着座椅,目光淺淺的看着窗外的女孩兒。
女孩兒垂着眼瞼,精緻的臉上覆着哀傷,眼角還有被風吹乾的淚痕,彷彿丟了半條命。
她很好奇,薄爺爲何不將全部真相告訴夕姐。
夕姐如果知道,一定不會那麼生氣。
事情鬧成這樣,還怎麼重新在一起?
“夕姐,紅九剛纔發信息說,薄爺只是這幾日不喫不喝,身體垮了。傷口已經包紮好,人也沒事......”
桑桑放下手機,軟着嗓子說話。
聞聲,姜夕眉眼動了動,淡淡“嗯”了一聲。
桑桑看得出,夕姐是擔心薄爺的,只是......
奶奶的死,成爲橫在兩人之間的一道鴻溝。
“夕姐,薄爺他......”
“桑桑,定一張去海城的機票。”姜夕側過臉,打斷桑桑的話,“你知道我奶奶的墓地在哪兒嗎?”
“知......知道。”
桑桑心裏發慌,結結巴巴回答。
“再問問監獄裏,姜正國怎麼樣,有沒有異常行爲。”
“是,夕姐。”
見姜夕合上眼,桑桑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夕姐開始關心別的事,真的對薄爺心死了?
想起兩人甜甜蜜蜜的那段時光,桑桑輕嘆口氣,百感交集。
——
翌日,姜夕飛往海城。
回到了那座位於海邊,早已破敗不堪的小屋。
她記得,當年被白牧川救活,曾經派人回來打聽過,得到“祖孫嫁遭遇搶劫,不幸身亡”的消息。
奶奶死了,她又找不到薄寒沉,心死之下才做了催眠。
到了海邊,往北開車半小時。
一座修建十分豪華的墓地,坐落在風水極好的半山上,墓碑恰好對着小屋。
墓地周圍打理整潔,草叢蔥鬱,像是有人經常看整。
見姜夕露出疑惑的表情,桑桑輕聲解釋,“薄爺基本每半年就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會在小屋住上幾天,親自替老太太修剪枝丫。”
姜夕喉嚨哽了哽,靜靜將盒子裏的食物拿出,擺放在墓碑前。
然後,身體筆直的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直起身時,臉上早已佈滿了愧疚的淚水。
“奶奶,我來看您了。”
不是她們的車,難道薄爺跟過來了嗎?
可他昨晚才暈倒,醫生說身體虛弱,要修養幾天才能恢復。
桑桑揉了揉眼,四處張望,果然看到隱匿在大樹下,一抹熟悉修挺的身影。
薄爺真的來了!
可這種時候,夕姐應該不會想看到他的。
......
天色漸暗,姜夕纔回到海邊的小屋。
小屋外觀雖然破舊,可裏面的擺設佈置,依然和當初一樣。
客廳牆壁上,還掛着三人的照片。
那應該是......出事前一天,她生日時拍的“全家福”。
照片中,奶奶坐在中間,一左一右握着她和薄寒沉的手,三人格外開心的盯着鏡頭,氣氛親密和幸福。
就一天的時間,全都變了......
姜夕收回澀澀的眼睛,纖長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悲涼,失魂落魄走到海邊坐下,抱着膝蓋茫然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心情如同這海水一般,翻涌不停,無法平息。
夜色降臨,海風呼呼作響。
毛茸茸的毯子忽然披在肩頭,姜夕擡眸,就看到桑桑蹲在她身旁,明亮的眼睛乖乖盯着她。
“夕姐,漲潮了,海邊好危險,我們回去吧。”
“害怕我做傻事?”姜夕淡淡一笑。
“啊?”桑桑怔了怔,點頭。
姜夕捏了捏她的臉,緩緩勾起脣:“放心吧,我不會尋死的。”
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那麼多人等着她保護,怎麼能死。
凌晨三點。
小屋的房門打開,睡在前廳的桑桑猛地睜開眼,看見來人後,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
“薄爺......”
薄寒沉沒作聲,徑直走進一側的房間。
那是奶奶以前的臥室。
這間屋子不大,兩室一廳,祖孫倆住着本就擁擠。
後來他來了,姜夕便將房間讓出來,自己搬去和奶奶住。
房子沒有暖氣,又靠着海,房間裏格外冷。
女孩兒眉頭緊鎖,蜷縮成一團,睡得十分不安穩。
薄寒沉輕步走到姜夕身邊,藉着隔岸傳來的微暗光芒,認真注視下女孩兒的臉。
幾秒後,脫掉染上寒霜的外套,掀開被子躺進去。
沒一會兒,姜夕便自覺貼了上來,粉粉的小臉枕在他懷裏,氣息平穩。
她終究是習慣他存在的。
薄寒沉欣慰笑笑,俯身在姜夕額頭吻了一下,將嬌小的女孩兒收攏抱在懷裏。
兩人,一夜好眠。
再睜開眼,已是翌日清晨。
難得的冬日暖陽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這味道......怎麼那麼熟悉,就好像是......
姜夕坐起身,下意識往身旁位置看去,除了被褥皺褶,看不出絲毫異樣。
這裏是海城,薄寒沉昨天暈了過去,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或許是她多慮了!
......
推開門,桑桑已經在擺早餐。
見她出來,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臉,“夕姐,早上好。”
看見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姜夕心情好了不少,也朝她微微勾脣,“早上好。”
喫飯時,姜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擡眸看向對面的女孩兒,低聲問道:“桑桑,昨晚有人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