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白牧川不計前嫌,叫了醫生。
薄寒沉躺在姜夕粉粉的牀上,光着上身,小心翼翼看着站在陽臺前,環抱雙手冷冰冰注視他的女孩兒。
從將他扶回房間到現在,姜夕就冷着臉,沒搭理過他。
薄寒沉心裏不舒服,故意眉頭一擰,低喃出聲:“淼淼,你過來給我吹吹,有些疼。”
姜夕站在原地不動。
臉,黑得更加厲害。
薄寒沉心頭一震,頓時語塞,不敢再說話。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
小舒扶着姜啓走進,看見薄寒沉胸前的傷口,嚇得眼皮狠狠跳了跳。
“這是怎麼了?”
看得出是小刀刺傷的,還刺得不深。
今兒來的是時候,明明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受傷了?
“外公。”
薄寒沉對着姜啓,尷尬之餘,不忘恭敬問候。
姜夕睨了眼薄寒沉,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也沒說替他解解圍,權當看笑話了。
也不知是生氣他衝動,還是聽見白牧川說“未婚妻”的事。
這樣一想,薄寒沉更心虛了。
“削蘋果時,不小心踩滑,水果刀剛好刺中胸膛......”
薄寒沉解釋得一本正經,聽不出絲毫破綻。
“......”
姜啓是懵了。
削蘋果把自己削成這樣的,活了幾十年,他第一次見。
再說薄寒沉看着也不是那麼不小心的人。
“夕夕,真是這樣?”
姜啓看向姜夕,黑沉沉的盯着她。
姜夕這才擡腳,走到病牀前,指腹輕輕滑過男人蒼白的面容,微微一笑道:“薄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這件事外公可一定要瞞住,不然穿出去,他的威嚴和形象可就沒有了。”
薄寒沉立刻抓住姜夕的手,示弱的望着她。
姜夕如此說了,姜啓也沒再懷疑,囑咐薄寒沉好好養着,便離開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
姜夕試圖將手從薄寒沉掌心抽回來,卻被他攥得更緊。
“生氣了,嗯?”
“......”
“我錯了,下次不這麼衝動了,行嗎?”
“......”
見姜夕不搭理自己,薄寒沉有些煩躁,沉聲開口:“白牧川他喜歡你,我揍他一頓算清的。”
姜夕猛地看過去,氣得整個身體都在抖。
他是不是腦子壞了,以爲自己在氣什麼?
“躺着吧。”
姜夕手指輕輕按在薄寒沉傷口處,男人立刻疼得出聲,鬆開姜夕的手。
“淼淼......”
見姜夕頭也不回離開,薄寒沉掀開被子,作勢就要下牀。
“我讓你躺着。”
姜夕停在門口,回過頭,清冽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虛弱的男人,語調輕鬆卻霸氣側漏。
薄寒沉眉頭緊皺,忍着怒火和不悅,“我受傷了,你不照顧我?”
這麼着急,是去看白牧川?
薄寒沉心頭不舒服,故作虛弱的咳嗽起來,“淼淼,過來照顧我。”
姜夕淡淡一笑,就沒見過如此無恥的男人,心底的火氣漸漸滅了,放輕嗓音,溫柔開口:“五分鐘回來,別亂動。”
見姜夕臉色變好,薄寒沉才默默躺回去。
姜夕關上門。
直接去了白牧川的房間,醫生正給他處理傷口。
他身上捱了薄寒沉兩腳,青一塊紫一塊,傷得也不輕。
“下去吧。”
見她出現,白牧川屏退醫生,倚靠在牀頭,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
“沒事吧?”
“比薄寒沉好點。”
姜夕輕抿着脣,在他牀邊坐下,注視着他發白的嘴脣,眉頭緊鎖。
“大哥,你和薄寒沉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白牧川微微擡眸,目光變得深邃,一動不動的望向姜夕,沒作聲。
“我這輩子只會愛薄寒沉一個男人,只會做他的妻子。他爲了我,可以拋棄仇恨,拋棄尊嚴,受盡折磨......”
聽見她的話,白牧川的心彷彿被涼水潑了一般,徹底涼透。
“我爲什麼不能爲了他,迎難而上?”姜夕微微一笑,聲音無比堅定,“我知道大哥你擔心什麼,我也知道薄家是龍潭虎穴,我執意和薄寒沉在一起,就是踩在刀尖兒上......”
“可我愛他啊!”
“小夕......”
“爲了他,我可以付出生命,可以捨棄一切。他爲了我,已經犧牲後盾,我不能再讓他不停的付出。”
“大哥,他只有我了。”
這個世界上,母親慘死,父親不愛,親人算計。
薄寒沉......只有她!
“不後悔?”白牧川問。
“不後悔,永遠不!”
白牧川怔怔的望着姜夕,眼眶漸漸染上猩紅,無奈的表情之下,多餘的情緒被他不着痕跡全部消除。
他徹底死心,也清楚明白。
這輩子,無論生死,無論何人。
都無法將她和薄寒沉分開。
——
姜夕回到房間。
薄寒沉正坐在牀頭,黑沉着臉,周身裹挾着瘮人的寒氣。
紅九端着藥站在一旁,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見她回來,如獲大赦般開口:“姜小姐,您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再多待幾分鐘,他就會被薄爺嚇得心臟驟停,死在這兒了。
看了眼紅九喪氣的表情,姜夕勾脣一笑,“藥拿上來吧。”
紅九恭敬遞上去。
姜夕接過藥,放在薄寒沉嘴邊,微挑着眉,低聲道:“諾,張嘴。”
薄寒沉看她一眼,乖乖張開。
吃藥、喝水,乖得像只溫順的貓,身上哪還有剛纔陰鷙到毀天滅地的氣勢。
“紅九,你先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是,姜小姐。”
紅九鬆了口氣,默默離開了。
姜夕喂薄寒沉喝完水,又拿着紙巾替他擦拭,正準備收回手時,手腕突然被男人抓住。
“她確實是救過我,不過都是在她算計之下。當時如果不是老頭子攔着,我早就弄死她了。”
他在解釋未婚妻救他的事?
“淼淼,別生氣。你知道我的,我心裏只裝得下你。”
姜夕淡淡一笑,蔥白的手指點了點薄寒沉的肩,一字一頓:“我當然相信你和其他女人沒牽扯,生氣的是你傷害自己。以後再敢做這種事,就別想我原諒你。”
“最後一次。”
薄寒沉湊過去,下巴搭在肩頭肩頭,蹭了蹭她的臉,啞聲道:“淼淼,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不會太平。但讓你走,我做不到。”
“這輩子,我在天堂,你就陪我在天堂。我下地獄......”
話說到一半,薄寒沉驟然打住。
呵。
他捨不得拉她入地獄。
姜夕卻擡起他的臉,望着男人英俊分明的面龐,蠕動粉白的嘴脣,輕聲道:“你下地獄,我就陪你下地獄。這輩子,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淼淼......”
“噓。”姜夕打斷薄寒沉的話,低頭覆在男人薄脣上,害羞道:“薄寒沉,我們再也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