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姜夕是被獨立別墅那邊電話吵醒的。
席月自殺了。
姜夕彷彿當頭一棒,慌亂起牀。
半個小時後,和薄寒沉開車趕到醫院。
席月吃了大量的殺蟲劑,此刻已經從搶救室出來,正躺在加護病房。
隔着透明窗,看着裏面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兒,姜夕心裏堵得慌。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有。”保鏢恭敬開口,“送醫路上,她不清不楚說了一句:她的錯,她用生命償還,還讓您和薄爺能放過席家。”
用生命,換取席家安寧......
姜夕腦海中浮現,相同的兩張面容。
一張臉,安靜沉寂,看她的眼神從未有過敵意,甚至爲了救她甘願弄傷自己。
而另一張臉,從上到下都寫滿了對她的憎惡,甚至試圖殺了她。
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一個人。
而且,席月已經知道自己不會動她,卻義無反顧的自殺。
是席家逼迫她的?
姜夕一直覺得,席月被席家抓住了軟肋,違心做了不少事。
說不定這次,也是利用她的軟肋,逼她自殺熄掉薄寒沉的怒火。
姜夕瞳孔縮了縮,視線從席月身上收回來。
“等恢復好,將她接回別墅。以後小心點,別再出意外。”
“是,太太。”
姜夕吩咐完,擡眸看着男人陰鷙的面容,低聲開口:“薄寒沉,你相信我嗎?”
“你做什麼,我都信。”
“那就告訴席家,席月已經死了。”
只有席月死了,席家才能放下防備。
他們和薄老的計劃,纔會繼續進行。
提前防備,總好過被突然襲擊。
“好。”
薄寒沉明白姜夕的意思,立刻讓紅九去辦。
——
十五分鐘後。
席月自殺身亡的消息,傳到歐洲。
寂靜的大廳裏。
管家端着茶走上前,俯身在薄老耳畔,恭敬開口。
“薄老,席月死了。”
聞聲,靠着椅子小憩的老人,不悅擰了擰眉,冷哼一聲,“不成器的東西,白費那麼多時間訓練,咳咳咳......”
若不是她在f國,冒險救下姜夕,事情早就結束了。
“您別激動!”管家立刻替他順氣兒,小心翼翼安撫着,“沒有席月,還有其他更優秀的女孩兒。比如......席心。”
薄老沒作聲,緩緩睜開眼。
只見身前,不遠處的牆壁上,懸掛着一副超大油畫。
油畫中,女孩兒年輕漂亮,面容美好,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栩栩如生。
盯着油畫看了許久,薄老才冷聲開口:“將席心的照片給我。”
管家立刻遞上,順便解釋。
“席月和席心是雙胞胎姐妹,當年席家老太爺迷信,聽信席月母親肚子裏懷的雙胎是雙煞星。爲了幫助丈夫坐上繼承人的位置,席月父母偷偷將小女兒送出國撫養,謊稱孩子死了。”
大概是看席月無用,才匆匆將席心接了回來。
現在席月死了,席心成就席家唯一的王牌。
薄老盯着席心的照片,眉頭緊鎖,明顯對她不滿意。
雖說是雙胞胎,可席月身上有股與身俱來的溫婉氣質,言談舉止又經過多年訓練,一舉一動都得薄老歡心。
席心就差多了,除了那張臉,沒一處合薄老的心意。
“是,薄老。”
管家接過照片,離開前,不忘偷偷看了眼震撼人心的油畫。
席月和席心,與照片中的女孩兒有六分相似。
若是言談舉止訓練得好,與大夫人便能有八分相像。
想起那位自殺而亡的席月,管家不免感嘆。
再像又如何,三少爺不喜歡,不過多位可憐人罷了。
——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
霍西晏訂購的第一批珠寶,如期出庫。
姜夕親自監工,白天黑夜往公司跑。
確保珠寶沒有任何問題,立刻給霍西晏撥去電話。
“星辰送來的樣圖我很滿意,這樣吧,第一批貨,我親自上門來取。”
姜夕聲音一頓,試探性問道:“霍先生的意思,是來京都嗎?”
“聽姜夕小姐的語氣,像是不歡迎我。”
“怎麼會,榮幸之至。”
“那就期待與姜夕小姐見面。”
寒暄兩句,霍西晏不捨地掛斷電話,目光幽深地望着不遠處的海面,脣角的笑容濃稠又炙熱。
手下進來,剛好看到這春風拂面的一幕,驚詫地眨了眨眼。
多少年,沒見主子笑過了。
“有事?”霍西晏回頭,低聲問。
“主子,醫生來了。”
“嗯。”
霍西晏微微點頭,修長挺拔的身子,逆着和煦的光,徑直往隔壁房間走去。
房間裏,凌亂不堪。
牆壁、花瓶、化妝桌......砸得亂七八糟。
醫生站在大牀前,替牀上骨瘦如柴的女人注射鎮定劑,以及營養液。
見他出現,女人眼珠轉了轉,朝他伸手。
“你們都退下去。”
傭人們對視一眼,那表情生怕牀上的女人會對霍西晏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所有人離開,房間變得安靜起來。
霍西晏走上前,輕輕握住女人的手,露出溫柔的笑容,“夫人,您又任性了。”
常年未見陽光,哪怕年過半百,女人皮膚依舊皙白嬌嫩,漂亮美麗,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跡。
“西晏,鐲子......”
夫人張了張嘴,艱難發出聲音。
“好,我給您找。”男人按了按她的手以示安撫,起身在一片狼藉中,找到那隻紅寶石手鐲。
是姜夕在大賽上贏回的那隻。
霍西晏擦乾淨手鐲,戴回夫人手上,十分溫柔和有耐心的替她梳理頭髮,低聲哄着。
“夫人,您不喫飯,身體會垮掉。再餓出病,淼淼知道會心疼的。”
“淼淼......”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一把抓住霍西晏的手,抽泣地道:“淼淼,在哪兒?”
霍西晏反握住她的手,英俊的面容帶着和煦的笑容,氣質溫雅,“您想見淼淼嗎?”
“我......”
想念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偏偏到了嘴邊驟然打住。
停頓許久,夫人失落地搖頭,嘴裏不停呢喃:“不見她,別讓她回來。”
“西晏,我不要我的寶貝受到傷害。”
“淼淼是無辜的,你讓他們別怪她......”
夫人又開始神志不清,情緒激動,“我要送她離開,讓人都傷害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