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寒沉有什麼錯?”
薄寒庭轉正頭,臉色冷峻,嘶啞的聲音帶着冷意。
“他從小跟隨他二夫人.流落在外,受盡苦難。好不容易回來,是因爲我。”
“他爲了我,在薄家立威,護住財團。父親,夠了。”
“寒沉沒錯,姜夕也沒錯,您何必非要跟他們過不去。”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增加兩小時康復訓練。財團的事,我也儘快上手。”
聽見薄寒庭的話,薄老蒼老的眸子一眯,透露出森冷狠厲的神色,握着柺杖的手漸漸收緊。
大廳裏的氣壓,猛然下降,空氣中飄蕩着令人悚然的氣息。
這樣的態度,讓薄寒念不經眉頭一皺,目光定格在男人身上。
這是她進入薄家,有意識以來,第一次見薄寒庭反駁薄老。
言辭激烈,態度決絕。
“老三能做的,我也能做。父親,放過他們吧,他和姜夕是真心相愛的。”
“您失去了母親,就該知道失去愛人有多痛苦。父親,您把N1的解藥給老三吧。”
“啪——”
薄寒庭話音剛落,臉上再次捱了一巴掌。
這巴掌,明顯比剛纔那巴掌還要用力。
沒等他緩過來,薄老手中堅硬的柺杖,毫不猶豫地砸在薄寒庭身上。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薄寒念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伸手替他擋。
薄寒庭看見她湊上來,轉動輪椅往後一退,捏住薄寒唸的手腕,將她推開。
“嘭——”
柺杖落在薄寒庭臉上,剎那間,男人臉上顯現出明顯的痕跡,鮮血從鼻腔裏如自來水般涌了出來。
“大哥。”
薄寒念眼前一片紅,立刻半蹲下,抓過紙巾拼命替他擦拭。
因爲害怕,手指劇烈顫抖着,“你沒事吧?”
“沒事。”
薄寒庭接過紙巾,捂住流血的鼻子,安撫性的對眼前的女孩兒微微一笑。
笑?
薄寒念眉心一蹙,被打成這樣,他還笑得出來?
薄老沒想到薄寒庭躲也不躲,看見他滿身的血,又氣又惱。
氣他爲一個逆子,頂撞他。
“薄寒沉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薄老冷着臉低吼,聲音顫抖。
聞言。
薄寒庭和薄寒念均是一怔,兩人不由得同時望向薄老。
薄寒沉是什麼身份?
薄寒庭是他兒子,薄寒沉就不是嗎?
兒子,還有高低貴賤之分?
“父親,寒沉他母親......”
“夠了!”
提及薄寒沉的母親,就好像踩中薄老的死穴,蒼老的老人頓時變得怒不可遏。“我看你是生龍活虎起來,翅膀也硬了!”
“從今以後,別再我面前提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比不上你母親,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
薄老的話,讓薄寒念心裏憋了口氣,甚至覺得可笑。
他清楚的知道,被薄老看上的女人,要麼成爲他的妻子,要麼成爲他兒子的妻子。
這些女孩兒,都有一個共同特徵。
長得與薄寒庭逝去的母親,十分相像。
薄老高高在上久了,聽不得任何忠言,更不喜歡無法掌控的人。
不然,代價便是無可想象的慘烈。
薄寒沉的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薄家人人都說,薄寒沉的母親之所以離開,是因爲她背叛薄老。
可真想到底如何,只怕只有她本人和薄老最清楚。
“父親......”
“父親,您......”
“你再敢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人弄死薄寒沉和姜夕。”
弄死姜夕,他可以理解,畢竟父親真的不喜歡她。
可薄寒沉......那是他兒子,他怎麼能......
薄寒庭不敢相信的望着薄老,眼底寫滿了不敢相信。
他知道父親有多冷血,可沒想到那麼絕情,可以對自己的妻兒趕盡殺絕。
薄寒庭還想說話,薄老已經轉身離開。
緊接着,保鏢出現,將他送回了別墅,關進臥室。
鼻腔的血還在流,薄寒庭拿着紙巾,一下一下的擦拭。
男人微垂着頭,腦海中反覆迴響着薄老的話。
父子之情,在薄家,就是最大的笑話。
難怪,老三要走。
寒景也不願待在這個價。
還有小念,也時刻想着離這個家遠遠的。
這一刻,薄寒庭十分懊惱,爲何他要生在薄家。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做尋常百姓家的孩子,爲生計拼搏奮鬥,一生平淡平安。
可,一切都不可能了。
薄寒庭出神時,房門突然打開。
原以爲進來的會是醫生,沒想到是薄寒念。
她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一些醫藥工具。
“小念,你怎麼進來了?”
薄寒庭有些驚訝。
父親不是說,不準任何人進來嗎?
薄寒念淡淡抿嘴,走到他身前,將止血藥遞給他,“先吃了吧,止血的。”
薄寒庭接過,和水服下。
“父親他心裏擔心你,不會真的看你受傷沒人照顧。”薄寒念拿起棉籤和電筒,目光柔和卻疏離的落在男人臉上,低聲道:“仰頭,我看看是不是傷到鼻樑了。”
薄寒庭沒作聲,乖乖擡頭。
女孩兒俯下身,清冽好聞的氣息衝進薄寒庭的感官世界,男人身體猛地繃緊,一股血氣猛地涌了上來。
“小念,叫醫生過來替我處理。”
薄寒庭歪開臉,不去看薄寒念。
讓她處理,是怕他的血流得不夠多?
“沒事,沒傷到鼻樑。”
薄寒念忽略他的話,與他拉開距離,拿起消腫的藥,輕輕替他擦拭。
“你要是不往後退,父親的柺杖也不會砸你身上。”
女孩兒聲音很平很淡,夾雜着些許他弄不懂的情緒。
“那你呢?”
薄寒庭眸色一深,對上女孩兒的臉,“你爲什麼撲上來,替我擋?”
此話一出,薄寒唸的手顫了顫,像是平靜的湖面扔下一塊石子,將她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她緩緩擡眸,毫不畏懼地對上男人疑惑的目光,眼底的波瀾早已平靜。
沉默幾秒,她低啞出聲,“我欠你的。”
一句欠你的,就給薄寒庭判了死刑。
他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男人靜靜地盯着她,皮肉的疼痛,遠不及心臟那般強烈。
許久,薄寒庭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沒欠我,是薄家欠了你。”
“小念,當年......”
“別說了!”薄寒念打斷薄寒庭的話,猛地起身,慌亂地收拾好藥品,臉色蒼白,“你先休息,晚上會有醫生過來。”
“還有......”
薄寒念走到門口,背對着薄寒庭,一字一頓道:“當年的事,我都忘了,別再提。”
忘?
她怎麼可能忘了?
薄寒庭失落地垂下頭,指腹攥緊,眼眶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