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爲什麼有那麼多時間，偏偏等到這個時候，纔來見你嗎？”
應霜白說着，拿起旁邊的溫熱毛巾，溫柔悉心地地薄老擦拭着瘦骨如柴的手，喃喃道：“我以前看過一個新聞報道，說人在瀕死的那幾天，總會忽想起一些很想念的人，甚至迫不及待想見她。”
“不知道，你腦海中想念的人，是陸念，還是應霜尋。又或者是......兩人都有？”
薄老虛弱到呼吸都無法用力，卻在聽見應霜白這些話時，使勁渾身的力氣，猛地將手抽了回去。
下一秒，又被她握住。
這次，薄老再也無法掙脫開。
“你這麼生氣是什麼意思？我戳中你的痛處了？”應霜白將毛巾扔掉，雙眸便的溼紅，“你想的是，姐姐，對嗎？”
“薄梟，承認吧。你是愛姐姐的，這麼多年，從未忘記過她。”
薄梟瞪大雙眸，眼神恨恨地盯着他。
“爲了自己該死的信仰，可怕的堅持，親手將心愛.女人送下地獄的人，這世界上也只有你了吧？”
應霜白死死拽着薄老的手，咬牙切齒，“對了，我還有一個祕密沒告訴你，姐姐應該也沒告訴你。”
“當年，姐姐對你一見鍾情，並不是在你設計與她相遇的酒會上。而是一個雨夜......”
雨夜？
薄梟渾濁的眼珠虛弱地轉了轉，回想着幾十年前的事，表情逐漸痛苦。
“你剛纔受傷，我和他一起遇見了你。”應霜白笑着，彷彿在說一個笑話，“你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追殺裏的人，打算將你趕盡殺絕。”
“我勸姐姐不要多管閒事，可她不聽，冒着雨和生命危險，趕走了那些人，將你送到醫院。”
聽見應霜白的話，薄老的瞳孔逐漸放大。
“對了，你當時身邊沒人，是她在醫院守了你一晚上。你醒來後，她因爲高燒燒至四十度，差點死在醫院裏。”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姐姐當初沒有救你，或許她的人生就不會那樣，我的人生也不會這樣。”
應霜白說完話，看見薄老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嘴角扯出一抹極其滿意的笑容。
“再後來，我們在酒會上相遇，姐姐纔會對你展開猛烈追求。可沒想到......”
“薄梟，你送頭到尾都在算計她，是你毀了她對愛情和婚姻所有的期盼和美好。”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應霜白擡眸看了眼監控，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清楚。
“那次酒會，我也喜歡上你。我嫉妒，你第一眼看中的是姐姐，不是我。”
“可是我想要的東西，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纔會有後面的意外懷孕，甚至是姐姐的出軌......”
“沒錯，出軌就是我安排設計的。我是主謀，你是幫兇。”
房間裏除了心電儀跳動和說話的聲音，再無其他。
“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應霜白坐在牀沿，望着窗前，嘴角含着淺淺的笑。
“爲了保護一點錢，被小混混打到全身骨折，最後因爲沒錢醫治，活活拖死的。”
“呼——”
薄老的呼吸，越來越重。
“你說她死的最後一刻，有沒有說恨你？”
應霜白冷笑，“應該是沒有，不然薄寒沉也不會等你找他，纔回到薄家。”
“薄梟，這輩子你都欠她的，下輩子......”應霜白站起身，神情落寞：“下輩子，別再遇見她了，你不配。”
女人只是擡手，漫不經心地擦掉，回頭看了眼情緒和心跳都十分不穩的薄老，冷漠笑了笑。
靜默幾秒，按動呼叫鈴。
死？
是不可能讓他死的。
最後這段時日，他會每天活在懺悔中，直至死去。
——
回到房間。
應霜白虛弱地靠坐在牀頭，拿出手機，翻開薄寒景的電話。
撥打出去——
電話裏，卻傳來提示沒法撥號的提示。
應霜白抿了抿嘴，虛弱地掀開被子，正欲下牀時，房門忽然打開。
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薄寒念。
上次姜舒出車禍，薄寒景鏗鏘有力地篤定，是她派的殺手。
仔細想想，除了她，確實就沒有可懷疑的對象了。
看見薄寒唸的瞬間，應霜白眉頭輕皺，眼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突然間，就什麼都不明白了。
除了她，是沒人想姜舒死。
可別人，可以通過誣陷她，達到某種目的。
“你都知道了？”
應霜白將手機放在牀上，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冷冰冰.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兒。
薄寒念很應霜尋很像。
導致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種姐姐還在的錯覺。
也因此，薄老對她很寵。
“知道什麼？”
薄寒念坐在輪椅上，嘴角掛着淺淺的笑，“知道你剛纔是怎麼設計，殺掉我男朋友，設計讓我嫁給昏迷中的薄寒庭的？”
應霜白微怔幾秒。
呵，果然是都知道了。
“我最近身體變差，姜舒車禍，都跟你有關？”
“不止。”薄寒念嘴角輕巧，低聲道：“薄寒景喜歡姜舒的消息，是我故意泄露給你的人的。還有，姜舒去M國的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
“你的人不去M國，我怎麼設計出這麼一場絕世大戲。薄寒景又怎麼跟你決裂......”
“你這個賤人......”
“啪——”
應霜白的話剛出，臉上便捱了狠狠一巴掌，女孩兒清冷的眸子染上森冷的寒氣，一字一頓道：“其實，事情遠不及這些。”
“當初，是我故意設計，讓薄老抓了姜夕，激怒薄寒沉。也是我打傷自己的腿，讓薄寒庭站在我這邊，讓他對薄老出手。”
“薄老不變成這樣，我怎麼計劃後面的事？”
應霜白被打得摔在牀上，被下了毒的身體，虛弱得幾乎爬不起來。
“薄老縱然該死，可你也一樣不是好人。”
薄寒念勾脣一笑，“夫妻離心，孩子決斷，你們也該嚐嚐，痛失所愛，絕望而死的滋味。”
“薄寒念——”
“你放心，你不會再有機會聯繫上薄寒景，甚至別想讓他再見你最後一面。”
“直到你死，他都會認爲你是兇手，一輩子不原諒你。”
“夫人，再見了。”
薄寒念說完，轉動輪椅，朝外面走去。
應霜白別墅的人，全換成薄寒唸的人。
“從現在開始，斷掉夫人別墅所有的信號和光源，不許給她叫醫生。”
她男朋友曾經是如何被折磨而死的，應霜白也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