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
薄寒庭淡漠的勾了勾脣，眼下的笑意，無比苦澀。
“這麼多年，做了那麼多努力，還是沒能改變她想離開我的心。”
“現在告訴她，不過是讓她多了一絲愧疚罷了。”
他不想讓小念，是因爲感動和愧疚留在他身邊。
身旁的傭人不再說，臉色有些難看。
大少爺有多喜歡大少奶奶，整個古堡都知道。
不敢想象，大少奶奶若是真離開，大少爺會變成什麼樣。
——
應霜白的葬禮在薄老去世的第三天舉行。
薄寒景一身黑衣，跪在靈堂前，眼睛裏佈滿了血絲。
他看過她的遺體。
傭人說，上次爭吵過後，應霜白身體就變得很差，不喫東西，只靠營養液吊着命。
所以死的時候，整個人瘦骨嶙峋，不到八十斤。
“我母親，有留下什麼話嗎？”
薄寒景問。
女傭搖頭，有些心虛：“沒有。”
“我知道了。”
薄寒景抿着薄脣，臉頰蒼白落寞，以及無盡的愧疚。
他的傷沒好，一天一夜下來，整個人變得十分虛弱。
F國那邊，暫時回不去。
——
小舒的傷，漸漸恢復。
兩天了，沒等到薄寒景回來，便嚷嚷着讓姜夕帶她去找人。
古堡那個地方，她和薄寒沉都不願意回去。
所以，在薄寒沉的安排下，由留白將人送到薄家。
送走小舒，看着盤旋在空中的飛機，姜夕仰頭看着面容冷峻的男人，輕聲道。
“薄寒沉，你不覺得薄老和應霜白，都走得很突兀嗎？”
之前薄寒沉說過。
薄老身邊有醫生照顧，按照他的身體素質，絕對可以活兩個月。
可現在，人一個多月就去世了。
應霜白......
上次見她，整個人還十分健康。
她那麼愛二哥，怎麼可能在什麼都沒安排好的情況下，就突然自殺？
太突然，不能讓人理解。
薄寒沉垂眸，捏了捏女孩兒因爲懷孕，略微變得嬰兒肥的臉頰，淡淡勾脣，“你也覺得奇怪？”
“嗯。”
“都說懷孕傻三年，看來我的女人還不是太傻。”
薄寒沉眸色深諳了幾分，握住姜夕的手，拉着她往回走，“紅九這次過去，會調查清楚。”
姜夕依偎在薄寒沉懷裏。
“你在懷疑什麼？”
“知道整個家，除了我，還有人會恨不得老頭子死？”
聞言，姜夕身形微微一怔，試探性道：“大嫂？”
除了薄寒念，她想不到其他人。
可薄寒念和薄老，以及應霜白的死，有什麼關係？
瞧見姜夕皺成一團的臉頰，薄寒沉勾了勾脣，“再有一個月不到，寶寶就出生了，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會處理！
姜夕摸了摸
肚子裏的兩個小傢伙，溫柔一笑。
是啊，寶寶現在隨時可能出現，她要以寶寶爲主。
——
意大利，古堡。
薄寒景一天一夜，沒進食。
將自己鎖在房間，任何人都不見。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薄寒景目光一冷，抓起手邊的東西，狠狠朝門砸了過去。
外面的人顯然嚇得不輕，許久後，才聲音極小地出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頓時將薄寒景從無邊的黑夜中拉了出來。
薄寒景怔了兩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門口，打開門。
果然一眼看見，穿着黑色大衣，帶着軟絨絨帽子的女孩兒，正目光溫柔地盯着他。
見他出來，小舒上前一步，輕輕撲到他懷裏，將他緊緊抱住。
“哥哥，我好想你。”
就好像久後逢甘露，黑夜裏突然亮起燈......
薄寒景沒想到她會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擡手環住女孩兒的身子，臉頰埋入她脖頸，大口呼吸：“小舒，你怎麼來了？”
小舒被他抱得太緊，只能踮着腳尖，拼命夠他的脖頸。
“紅九送我來的。”女孩兒聲音甜膩，“哥哥，你不要傷心，我會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我......”
“嗯，一直陪在你身邊。”
小舒柔聲呢喃，湊上去，像上次一樣，親了親男人的嘴角。
她記得上次自己這樣做，哥哥很開心。
這次——
看見小姑娘天真的動作，薄寒景靜默兩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謝謝小舒，哥哥沒有那麼難受了。”
薄寒景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拉着她走到沙發坐着，將她輕輕放在自己懷裏，下巴輕輕靠在她肩頭。
“只要小舒一直陪着哥哥，哥哥就會很開心。”
除了她，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
兩天後，應霜白的葬禮結束。
薄家一下子失去當家人，可當家主母，整個願古堡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可對傭人來說，卻輕鬆不少。
比起薄老的專治統治，她們更喜歡大少爺的人性化管理。
安靜的房間裏。
薄寒念已經收拾好行李，一身紅色真絲水泡，雙手環抱，站在落地窗前。
“咚咚——”
房門敲響，薄寒庭風塵僕僕從外面走了進來。
掃了眼房間，看到牆角的行李箱，頓時呼吸一窒，整個胸口都在疼。
這麼着急叫他回來，只爲了讓他親眼看她離開？
薄寒庭愣在門口，看向薄寒念時，眼眶變得猩紅不已。
“大哥。”
薄寒念轉過身，溫柔的目光緩緩落在薄寒庭身上，眼底的平靜是他從未見過的。
大哥......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這樣叫過他了。
恍惚間，有種回到過去。
薄寒念初到薄家，弱小無助，只肯蹲在他身後的場景。
他愛她，護她，把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這丫頭也當真，真的把他當大哥。
“我們說說話吧。”
薄寒念微微一笑，走到酒櫃前，拿了一瓶紅酒打開，倒了兩杯，遞到薄寒庭面前。
薄寒庭臉色蒼白地盯着她，沒有接。
臨別前的酒，他喝不下去。
他不接，薄寒念也沒收回手，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說好的，無論我想去哪兒，都放我走。”
他自然不擔心，薄寒庭會反悔。
只不過——
讓彼此都分得光彩一些。
薄寒庭喉嚨動了動，猶豫幾秒，還是伸手接過。
沒等兩人碰杯，男人便一仰頭，將大半杯酒全部喝下去。
“......”
薄寒念怔了怔，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跟着喝了兩口。
隨後，轉身回到化妝櫃前，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
離婚協議書。
“大哥，我們的婚姻從開始就是錯誤，現在就讓錯誤停止吧。”
上面，薄寒念已經簽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