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42章 願伴君左右
    荊長寧目光低垂,神思似乎有些飄渺,她猶豫了片刻,沉吟道:“我知你原是楚人,方以此曲而和,只是正如詞曲所歌,富貴非卿事,不如歸與白鷗盟。”

    楚人?

    易修心中一個恍惚,有些奇怪地望向南宮落月,難道是因爲那首詞曲,讓南宮大家動了惻隱之心?

    他心中漸漸不安起來。

    南宮落月煙眸含淚,盈盈望向荊長寧,道:“落月從不曾求過富貴,只求得一知己,相伴一生,楚亡十載,能得一人爲落月相歌楚詞,落月願以一生相伴!”

    荊長寧的眼眸中閃爍出一抹空濛顏色:“荊楚之地早就化作歷史之間的埃塵,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南宮落月低首,貝齒輕咬紅脣,聲若蚊蠅:“不是念念不忘,而是……忘不了。”

    那怎是可以忘卻的?

    荊長寧袖間的雙手默默緊攥,良久慢慢鬆開,她微闔雙目,聲音卻極是清澈:“你是認真的?”

    南宮落月沒有絲毫猶豫,依舊重複着那句言詞:“從未如此認真。”

    那便……

    “好。”荊長寧睜開眼眸,話語定定道。

    南宮落月破涕爲笑。

    “不過……”荊長寧頓了頓,“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南宮落月搖頭:“我不後悔!”

    荊長寧亦是搖頭:“你還未曾聽我的條件,莫要輕下結論。”

    南宮落月疑惑地望着荊長寧,卻見那少年郎朗聲一笑:“罷了罷了,窈窕佳人,我又何必這般推辭!”

    這一聲極是爽朗,聲音蓋過了之前聲調微低的交談,荊長寧伸手一攬,便將南宮落月攬至身側,她目光眯起,微笑着望向南宮落月:“落月陪我喝酒如何?”

    南宮落月面色微紅,道:“落月爲郎君添酒。”

    衆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幕。

    這就……郎情妾意了?

    會不會太快了。

    楚人?

    難道是因爲那一首楚詞?

    難怪那荊長寧舞劍之前一句定定言詞:姑娘當真敢聽?

    這一聽,便是一生相許。

    佳人才子,一時之間衆人沉浸在那歌舞相和之間,竟覺得兩人極是般配。

    可是未過多久,便有人回過神來。

    公子英起身忿忿道:“南宮大家,你怎能將一生輕易地便託付與一介白衣?這般雅緻與世間無二的舞姿,怎能就此止絕?”

    相交一場,他早已對南宮落月有所傾心,怎能這樣見着南宮落月卑微侍人?

    說罷,他又望向荊長寧,道:“小子,先不論你身懷武藝卻混入我易國是何居心,南宮大家豈是你能染指的?”

    易禾眉微皺,荊長寧是隨他入的易國,易英這般說法更有一種指責他是何居心的含義。

    他作勢便要起身,卻感覺肩頭被一隻手輕輕一按,止住了站起的勢頭。

    荊長寧一手搭在易禾肩頭,回眸望向身側的南宮落月,幾杯下肚,眼眸之中已有醉意,話語微醺道:“此事你招惹來的,當交由你解決。”

    南宮落月頷首,輕理衣衫,立身而起,目光朝着易英望去,道:“此事是我的選擇,望公子莫要多做置喙。”她目光瞬間變得極是冷淡,朝着四下在座的人羣冷冷一掃而過,“另,落月並非有眼無珠之人,荊郎君雖說暫未揚名,但以落月所見

    ,郎君之能,絕不遜於天下五公!”

    她的話語清朗,言詞冷冽微帶寒意,微帶煙霧朦朧的眼眸一瞬澄澈,仿若極致光華一瞬迸濺。

    竟一時無人敢有所駁斥。

    易英沉着眉坐了下去。

    心底卻是激起千層波浪。

    正如此間衆人心底一般。

    天下五公?

    他荊長寧何以敢於天下五公相比?

    易修擔憂地擡眸間,卻與南宮落月雙眸相對,南宮落月微微一笑,輕啓紅脣一字一頓地吐露無聲的言詞。

    兩個頓挫,兩字言詞。

    “捧……殺?”易修對着南宮落月的脣形喃喃念出。

    他的脣角隱約間有了些笑意。

    心下瞬間放心下來,的確是捧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等到衆人細思之下,定會對荊長寧有所憤恨。

    易禾目光微涼地落在南宮落月身上,有些戒備之態,只是南宮落月似乎並未注意到易禾戒備的目光,她說完話之後,所有的目光便落在了荊長寧的身上,隱約的,目光裏滿是溫柔與欣喜。

    荊長寧嘻嘻一笑,揚起酒壺一飲而盡,眼眸間的醉意愈加濃重,她忽的站起身,朝着殿堂中央便走了過來。

    “文客……荊長寧,祝……易王和王后……嗝……百年好合……嗝……早生貴子……卿卿我我……嗝……”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卿卿我我?

    這是祝壽,又不是娶妻納妾,哪來的卿卿我我?

    易王眉微皺,便要發作,宜良王后伸手按了按易王的衣袖,搖了搖頭。

    易禾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南宮落月緊隨荊長寧起身,連忙將荊長寧拉在身後。

    易禾緊隨其後。

    易禾跪地道:“荊先生是有些醉了,望父王莫怪罪荊先生失禮。”

    南宮落月亦是盈盈一拜,行禮道:“落月這就帶郎君下去,此番易國之行,落月多謝易王與王后盛情相待。”

    易王皺眉擺了擺手。

    南宮落月低身又是行禮,便拉着荊長寧便朝着人後而去。

    又是留下一衆人目瞪口呆。

    易修眉眼含笑,這般避開衆人孤僻而行,確是下手極好的機會。

    易禾則是目光沉沉,隱約心頭有些發慌,那慌亂有些毫無由來,擾得他的心發亂。

    似乎是擔憂,卻又有些其他的情緒在其間困頓。

    一青衣少年,一素衫少女,相依而行,似乎……他心頭有些微微泛酸。像是自己珍愛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般。

    他自嘲一笑,難不成他也如世間百態男兒一般喜歡上那南宮落月了?

    可是……他的心底忽的浮現一種極是奇怪的思量,好像……他所酸楚的是那少年郎被人搶走了。

    這真是個奇怪的想法。

    他搖了搖頭,對着身後的揮了揮手,低聲吩咐道:“楊識,你隨後去看看,莫讓荊先生受了委屈。”

    楊識默默吞了口口水。

    委屈?

    公子你這是搞錯了吧?

    孤男寡女,那荊先生的還喝醉了酒,這……能受什麼委屈?

    他嘆了聲,默默起身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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