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弓弦震動的“嗡嗡”傳來!至少有20張長弓對着這個一直藏身於木牌身後的殺手就是一輪攢射,誓要把他射成篩子!
莫問臣咬牙挺立不動,現在轉身就跑,必死無疑!
既然要死,起碼也要一命換一命,一緊手中的噴筒就要玩命。
“大哥!”就在箭矢將要臨身之時,一面木牌擋在莫問臣身前。
“碰碰……”十餘支長鈚箭狠狠釘在木牌之上!如果不是這面木牌擋在身前,十個莫問臣也死透了!、
不等莫問臣反應過來,舉着木牌的年輕人伸手狠狠一拉他的衣服,帶着他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就在兩人離開的的瞬間,又有十餘支長鈚箭射了過來,可以說擦着二人的後背釘入大地。
一連跑出二十幾步,基本上算是躲開了護牆上長弓的有效射程,莫問臣這纔看清楚,拉着自己一跟狂奔的居然是自己之前救下的年輕人。
此時年輕人手中還拎着那面釘滿箭矢的木牌,臉色蒼白,嘴脣顫抖,雙手都握成死把了。
莫問臣沒有說什麼,只是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眼遠處那具小小的屍體,就不敢再看了。
心如刀絞!
擡眼看向已經不再放箭的糧倉護牆,上面飄揚的那面“振威”大旗。
好!不管你們是振威軍還是振威寨,咱們來日方長。
恢復理智的莫問臣已經沒有去拼命的打算了,堡丁也好,壯丁也罷都跑到距糧倉二百步開外的安全地帶,整個軍陣已經徹底崩潰了,自己一個人靠近護牆,那就是純粹的找死了。
想要再組織起一個完整的軍陣?莫問臣就是再外行也知道是絕對沒可能了。
看看身邊衆人臉上的驚慌之色,看看他們顫抖的雙手和扔在地上的各式兵器,就連副甲頭馬達乾的臉色也白的嚇人,剛纔還殺氣騰騰的掃刀手也個個垂頭喪氣,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
莫問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一直緊握的噴筒也扔在一邊,未來好像一片灰暗。原本想着是靠着殺敵賺些銀子,好讓本就貧困交加的劉六一家生活有些起色,可現在……
莫問臣不知道自己回到太平堡後要如何面對劉六的家人。
實際上,莫問臣現在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
從上午一直打到現在,二個多時辰過去了,近五百堡壯丁已經損失過半了,一眼看去,糧倉護牆下,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百多具屍體,還有數量更多的傷員現在正在大車旁呻吟着,商會根本就沒有爲這些堡丁配備紅科大夫,他們只有等回到太平堡才能得到治療。
傷員們的呻吟和哭泣很快就在隊伍中像瘟疫一樣傳播開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低聲的抽泣。
王雷有些茫然,這樣就結束了?他不是接受不了打敗仗,事實上從抵達糧倉那一刻起,王雷就沒覺得自己今天能輕鬆的贏下這一仗。
糧倉裏光有二百人,對方能在短時間內奪下糧倉,其強悍的戰鬥力自然不容小覷,憑自己手下區區百餘堡丁和三百多壯丁想要重奪糧倉本就是一件難事。
可萬萬沒想到,就算是得到了火龍燒倉的命令,又加強了火器,可還是沒能取得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
對方的傷亡肯定不算少,這點王雷可以肯定,自己懸出重賞的效果確實很好,起碼打死打傷對方二三十人,甚至更多。
可有意義嗎?
沒有。
整軍再戰是絕無可能了,兵無戰心,一點都沒了。現在再用督戰隊那一套,保不起這些被逼瘋的堡丁和壯丁就返過身來殺自己了。
就在王雷手足無措之時,糧倉方向卻有動靜。
一個從塞門刀車的縫隙裏鑽了出來,高舉雙手走了過來!
此人似乎受了點傷,走得有些喫力,一邊走還一邊高喊着:“王甲頭,別放箭啊,我是馬十七啊。”
王雷眯眼細看,確實好像是馬十七,只不過此人一向是馬達乾的心腹,所以王雷的腰刀往前一揮,“老馬,你過去認認。”
馬達幹卻沒有向前,只是給了個十分肯定的答案:“回王大人,確實是馬十七。”
王雷斜眼瞥去,馬達幹渾身一抖,馬上補充了一句:“我以身家性命擔保!大人放心!”
片刻之後,馬十七在距離王雷還有十幾步遠時就停了下來。他好歹也是堡丁中的一名隊官,起碼的規矩還是懂的。
王雷從身邊親兵手中要過一塊白布,一邊擦拭着腰刀上的血跡,一邊示意馬十七過來說話。
馬十七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剛要下跪行禮就被王雷出言制止了,“你有傷在身,就不用行禮了。”
“先說正事吧。”
馬十七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說道:“回大人,振威軍的張大帥讓我給您捎個口信。”
“振威軍?張大帥?”王雷低聲重複了一遍,“說吧,什麼口信。”
“張大帥說,允許咱們現在就去收屍和救治傷員,只要不攜帶武器就行。”馬十七說得十分小心。
王雷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護牆上那面“振威”大旗。
好一會兒才問了句與這事完全無關的問題,“被俘的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馬十六搖了搖頭,“我是被炸暈的,等醒來就已經被關在一個小屋裏了,和我關一起的,只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