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收回了玉牌,說了句,“走!”帶着百騎直掠而過。
陳大周稍稍鬆了口氣,能混過一時算一時。
五千騎兵一隊隊從警戒哨塔下馳過。
陳大周的雙手卻開始有些顫抖了。
“大人?!”身邊的士卒注意到這一點,有些驚訝,壓低聲音問道:“有事?”
“張大帥曾經和我們說過。”陳大周深吸口氣,雙手開始緩緩拉開弓弦,“一支軍隊能不能打仗,首看軍紀。我們之前見過的蒙古騎兵,除非是臺吉的親兵,否則哪有如此嚴明的軍紀!?”
他身邊的四名士卒聞言臉色都是一變,對啊,這些蒙古騎兵從警戒哨塔下經過之時,居然沒人擡眼看上一眼!好像腳下這座三層木塔不存在一樣!
就算是在振威軍中,也不是每個營隊都有如此嚴明的紀律,起碼他們標營就做不到。
“不能讓他們發動突襲!”陳大周平靜的說道,警戒哨塔下正在通過的足足有四五千騎兵,光憑他們五人,就算是累死了,也射不死多少人。
只要他們動手,結果是不言自明的,十成十的死亡。
可如果放任這五千騎兵通過,等到他們消失在遠方,再燃起狼煙。那時候恐怕打頭的蒙古騎兵都已經能看到糧倉的護牆了。
“我們聽大人的號令!”三名標營士卒沒有猶豫,二人同樣開始緩緩拉弓,生怕動作太快被下面的騎兵發現,另一人則無聲的吹旺了火繩,隨時準備點燃信號箭的引線。
陳大周卻有些猶豫了,現在蒙古騎兵完全沒有發現他們是假冒的,要不要等他們走遠一點,再點狼煙?萬一他們始終不回頭呢?萬一的萬一,等蒙古騎兵發現自己燃起狼煙時,已經快到糧倉了,說不定就不會分兵回來消滅自己了。
自己是不怕死,可要是身邊四名戰友多那麼一點點生還的機會,也許值得冒險一試?
可惜,沒等陳大周想出個兩全的辦法,一個聲音就從警戒哨塔下傳來:“你們是堡丁還是私兵?”
陳大周渾身血液彷彿都要凝固了,被發現了?
強壓下狂跳的心臟,陳大周探出半個頭,看向下面,剛說了句:“我們是堡……”
“丁”字還沒出口,一柄短標槍就從警戒哨塔下方電射而至!
好在陳大周只露出半個腦袋,見塔下寒光一閃,馬上縮頭。
陳大周反應很快,卻沒能完全避開這蓄力一擊,他雖然躲過了標槍槍尖,卻沒有躲開槍尾的三尖刃,一支尖刃從他臉上掠過後,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陳大周根本沒空理會臉上這點小傷,雙手較力,手中頑羊角弓被他拉出個直角,對着塔下一名黑衣蒙古騎兵就是一箭。
陳大周射出的長鈚箭速度更快,不等此人短標槍出手,就被一箭貫顱而亡!
陳大周身邊的二名士卒同樣反應迅速,二枝羽箭勁射而出,同樣是箭出人亡!
可圍在警戒哨塔下的蒙古騎兵足有五六百騎,區區三支羽箭又能如何?
就在陳大周把第二支長鈚箭扣在弦上之時,三十餘枝短標槍已經從塔下被人狠投上來!
“啊!”身邊的士卒躲閃不及被一支三尾短標槍貫入胸膛,一頭栽倒。
“嗡”陳大周心如止水,只是機械的抽箭,扣弦,松指,轉眼間就是連珠三箭。
一直守在信號箭旁的年輕士卒不用陳大周吩咐,在陳大周手指離弦的瞬間就已經吹旺火繩頭,狠狠的捅在一枝信號箭的引線上!
一連點燃了剩餘三支信號箭後,年輕士卒扔下火繩,抓起角弓,挺身而立,剛剛抽出一支長鈚箭,就被塔下投來的一支短標槍射中頭部。
就在他倒在警戒哨塔上之時,四支信號箭怪叫着從二層護欄間隙射出!
光是信號箭在空中飛行時發出的怪異嘯聲就帶給塔下的蒙古騎兵極大的困擾,他們胯下的戰馬從來沒聽過如此聲音,個個嚇得亂踢亂蹦,也就是這些蒙古騎兵俱是精銳中的精銳,雖然狼狽不堪,卻也沒有幾人掉下馬去。
可接下來,隨着信號箭的炸開!他們的努力徹底宣告失敗了。
這四枚信號箭內裝的不只是黑火藥,而是摻雜了特製的花爆藥,炸開後的不僅有耀眼的閃光,響聲也更加刺耳!
又是閃光,又是爆響,這些蒙古騎馬座下的戰馬們徹底瘋了!
它們開始不停的嘶鳴!飛踢!蹦跳!
就算是再好的騎手都控制不住陷入狂暴的戰馬!
不斷有騎兵被從馬上拋下,運氣好的就地打個滾就起來了,倒黴的不是被戰馬一腳踢中腦袋,當場死亡,就是被戰馬拖在地上一路狂奔。
陳大周哈哈大笑,一邊瘋狂的對着陷入混亂的蒙古騎兵瘋狂放箭,一邊對着三層狂吼道:“快點狼煙!”
三層的年輕士卒馬上回了一句:“大人放心,已經點着了!”
就在陳大周分神的瞬間,身邊的士卒忽的喊了一聲:“大人小心。”
還沒等陳大周反應過來,他就被身邊的士卒一把推開。
就在陳大周踉蹌着後退之時,一柄雪亮的馬刀已經從護欄間捅入,深深的扎入了那名士卒的腹部!
“死吧!”身受重創的士卒手腕一翻,手中的長鈚箭同樣狠狠扎入那名蒙古騎兵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