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了看天,又擡腕看了下表,這塊手錶雖然肯定是不準,但看個大概是沒問題的。
居然已經四點多了?!
自己居然睡了將近二個小時?!
張亦隆扭頭瞪向站在一旁的楊元標。
少年的臉刷就變白了。
“大帥,是我不讓元標叫醒你的。”
張亦隆順着聲音看去,姜瑋手裏拎着杆長槍,槍尖上還挑着一塊正散發出陣陣誘人香氣的烤馬肉塊。
“你膽子挺肥啊。”張亦隆從姜瑋手中接過挑着烤肉的長槍,吹了吹,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味道不錯,儘管只放了鹽,但現烤的馬肉帶着特有的焦香還是讓人食指大動!
幾口把馬肉送下肚後,張亦隆把長槍扔還給姜瑋,“先說說你公然抗命的事。”
楊元標和邱成都鬆了口氣,張大帥話雖然嚴厲,可臉上的笑容卻是掩飾不住的。
“大帥,你晚上肯定要指揮夜戰,多休息一會兒,我們的勝算就多幾分。”姜瑋忍住笑,正色說道,可手上的還是又遞上了一杆挑着烤肉的長槍。
“下不爲例!”張亦隆也懶得再僞裝下去了,笑着接過挑肉的長槍,畢竟姜瑋是此時糧倉內除了自己以外官職最大的,爲這點小事嚴加斥責就太蠢了。
又是幾口肉下肚,飢餓感消失了小半,張亦隆這才重新坐在躺椅上,“大家都喫上了?”
這次回答的是方布,他端了個瓷盤子過來,上面是七八塊已經烤好的馬肉,“大帥放心吧,你定的規矩,誰敢不遵守。”
“那就好,”張亦隆抽出那柄華麗到出格的餐刀,從瓷盤裏開始叉肉,“你們幾個也休息一會兒吧。”
自振威軍創立之日起,張亦隆就訂下一條軍規,任何時間只有士卒們都喫上飯了,振威軍的軍官才能喫飯,宿營時軍官也必須是最後一個休息的。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姜瑋讓一名親兵再端些烤肉過來,“喫完飯後,我先休息一個時辰,然後是方布,標營士卒也一樣分成二組休息,三個時辰後全軍備戰!”
張亦隆示意楊元標、邱成和唐茂華等少年不用陪在這裏,趕緊去喫飯。
看着少年們跑開的背影,三人都笑了起來。
幾名親兵不僅端來了更多的烤肉,還拿來了一張矮几、二張胡牀和一壺熱奶茶。
張亦隆招呼姜瑋和方布坐下,抄起奶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熱奶茶,一邊小口喝着一邊說道:“我估計蒙古兵不會那麼早來,對方最有可能的突襲時間是在拂煦。”
“那時候天剛矇矇亮,卻是守夜人最疲倦的時候。”對於夜戰的理解,張亦隆敢說遠在這時代諸將之上,早在夜視夜戰器材普及之前,光榮的解放軍就是一支以擅長夜戰着稱於戰場的軍隊。
“所以入夜後,只留少量警戒哨,其餘人全部休息,拂曉前全軍備戰。”
正在喫着烤馬肉的姜瑋和方布都愣了,這和他們一直接受的夜戰觀念有較大的差別,二人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槍陣之間事先要預備三道缺口,每個缺口都要能通過一匹馬。”
姜瑋和方布都停了手,有些疑惑的看着張亦隆。
張亦隆沒有理會二人的表情,只專注於自己的想法,“我猜蒙古人一定會在遠處監視着我們,所以這三道通道就是給他們預備的。”
“等天全黑了,再派眼力好的悄悄爬出去,再用長槍把三條通道徹底封死。”說着,張亦隆抓起剛纔被自己扔在一邊的長槍,比劃了一下,“所有長槍的槍尖都要用煙燻黑了。”
姜瑋和方布都聽得一身冷汗,如果蒙古騎兵真的敢在拂曉時分發起偷襲,等到發現之前的通道居然變成了一座死亡槍陣之時,恐怕已經來不及勒馬了。
想想那些可憐的蒙古騎兵自己撞在長槍上被串成一串人肉糖葫蘆,姜瑋和方布就覺得渾身一顫。
“到時候,我們再來一輪連珠箭。”張亦隆抓起一塊烤的焦香四溢的馬肋條,狠狠咬了一口,香!
果然還是貼着骨頭的肉最香!
把一根馬肋條喫完後,又抓起一根,張亦隆看了看一直沒動靜的姜方二人,皺眉說道:“怎麼了?長槍不夠還是?”
“不,夠了,”姜瑋苦笑着用餐刀紮了塊有些涼的烤馬肉,一邊送入嘴裏嚼着,一邊認真的想了想,“確實是夠了,都不需要動用我們自己的長槍。”
“那你倆愣什麼?這個計劃有問題?”張亦隆更加好奇了。
“沒什麼問題,我倆只是被大帥的這個計劃驚到了。”姜瑋說着看了眼方布,後者趕緊點頭。
張亦隆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招數在抗日戰爭時就已經用爛了,怎麼到這裏還能驚到人?
現在的張亦隆還是紙上談兵更多,日後他纔會發現一點,那就是在這明末亂世中,無論是夜間行軍還是夜間打仗,不說難如登天吧,起碼也是難如登華山,所以這個時代的將領,不自覺的都會避開夜間行軍,研究夜戰的自然就少之又少了。
三人又商議一些守夜的注意事項,然後就沒再說話了,畢竟烤肉涼了確實是不好喫。
片刻之後,張亦隆有些艱難的站起來,不行了,得轉悠幾圈,消消食了,烤馬肉太香了,一不留神喫多了。
一見張亦隆起身,楊元標、邱成和唐茂華就要扔下烤肉起身跟隨,卻被張亦隆揮手製止了,自己就在糧倉裏轉轉,都是自己人,怕什麼。
只不過姜瑋可不敢有絲毫大意,給不遠處站着的幾個親兵一個眼神,三名親兵心領神會,馬上跟了上去。
張亦隆在糧倉裏轉了幾圈,姜瑋和方布的部署沒什麼問題,挑不出什麼毛病。
等轉悠一間用於關押俘虜的板房前時,張亦隆隨口問了句,“俘虜們都喫飯了沒有?”
守門的標營士卒馬上立正回答道:“稟大帥!都喫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