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紅腐乳是不能直接放進鍋裏的,那樣就串味,這是爲最後的羊肉面準備的。年輕人深吸一口氣,燉羊肉濃烈卻不失羊肉特有清香的味道飄入鼻腔,“香!”不由得讚歎一聲後,年輕人右手的筷子飛快探入鍋口,插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羊肉塊,連吹都沒吹一下就直接扔進嘴裏!
儘管被燙得直吸溜,可燉羊肉的香味還是瞬間就征服了年輕人的味蕾!尤其是飽含湯汁的肥肉被牙齒咬開的瞬間,滿滿的幸福感甚至讓年輕人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自己差不多有兩年多沒喫過這麼香的燉羊肉了!
管隊官每年那點餉銀只能保證自己一家人勉強混個溫飽,最近家裏的婆姨又給自己添了個女兒,多了一張嘴就得多一分負擔,這也是他這次自願報名參與的最大理由,要不是多了這張喫飯的嘴,自己絕對不會跑到這口外草原來。
想想僱傭奶媽花銷的銀子,年輕人就恨不得給一耳光,明明說了晚上要好好看看兵書的,結果還是沒忍住鑽了婆姨的被窩……
嘆氣歸嘆氣,可年輕人手上的筷子卻沒一下停頓的,他連碗都沒要,直接搬了張胡牀坐在羊肉鍋旁就開吃了!
就在他喫得滿嘴流油之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小夥子喫得挺香啊?”
“您是……”年輕人擡頭看了一眼,就把已經到了嘴邊的罵人詞彙嚥了回去,他明智的換了一個更加符合此人身份的說法:“藍大人,您找我有事?”
藍雲笑着看了看眼前這個正喫得滿頭大汗的年輕人,真是沒想到在大明邊軍還有廚藝這麼出衆之人,確實是讓人有些大開眼界。
“年輕人,你叫什麼?”藍雲揮手製止了年輕人手忙腳亂的動作,一屁股坐在了身後死士提前準備好的胡牀上,“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從腰上抓下一條毛巾,先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又擦了擦手上的羊油,這才抱拳行禮,“在下崔孝軍,現爲右協營步軍管隊官。”
“崔老弟,”藍雲一伸手,身後一名死士遞過一物,他接在手中掂了掂,直接拋在了年輕人身邊的矮几上,“這塊碎銀子差不多有四錢重,買你三碗肉,夠不?”
他迅速換上一副笑臉,“藍大人客氣了,區區三碗肉,要不了這麼許多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藍雲接過死士遞過來的木碗和木筷,自己動手從鍋裏挑了一大塊肥多瘦少的羊肉扔進嘴裏大嚼起來,“你們把這三碗肉送回去,我在這裏和崔老弟聊幾句。”
身後的四名死士中的兩人拿出三個大木碗,毫不客氣的從鍋裏狠狠的撈走了近一半的肉,然後轉身離開。
崔孝軍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這下筷子也太狠了吧?可他面對身爲遊擊的藍雲卻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還得繼續客氣一下,“藍大人,要不再給您身後兩位大人一碗?”
“不用了,他們一會兒回去喫,”藍雲又從鍋裏撈起一塊帶骨的羊肉,直接用手抓起來就喫,連聲稱讚,“小崔你這手藝不錯啊,家傳的還是自己學的?”
崔孝軍也不再客氣,自己直接下手從鍋裏撈了一塊肋條,狠狠一口咬了上去,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我爸是給人家養肥羊的,也會做羊肉,我自己又好喫這一口就自己多學了學。”
“過於謙虛就是虛僞了,”藍雲把一根啃得乾淨到連狗都不喫的棒骨扔得遠遠的,“我除了想嚐嚐你的手藝以外,還有別的事。”
“大人有啥就吩咐?小的一定盡心盡力!”崔孝軍這話是實心實意的,藍雲是遊擊銜,雖說是將軍中最低的一級,可也比他區區一個管隊官要強的多,殺自己不比殺一個普通士卒難多少。
“我問過了,你是負責後半夜巡夜的,等你巡夜的時候去叫我一聲。”
聽到藍雲這要求,正在啃骨頭的崔孝軍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向這位光頭沒戴帽子的大人。
“帶上你所有的弟兄,再從糧臺大人那裏借幾輛大車,要配齊牲口,”藍雲沒有理睬崔孝軍眼中的疑問,接着吩咐,“至少五輛,要是能弄到十輛更好。每輛大車上要裝五六百斤糧食,當然,糧食是越多越好。”
“藍將軍,”崔孝軍艱難的嚥了下口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步軍管隊官,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找糧臺大人要大車和糧食?”
“辦法你自己去想,”藍雲又伸筷子在鍋裏撈起一根羊棒骨,用力將棒骨中的骨髓吸入口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我相信你有辦法!”
崔孝軍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