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茉婷慘白的小臉，杜浩傑心口悶得幾乎喘不上起來。眼前忽然浮現起當初那個小小的跟在自己身後穿着公主裙的女孩。
曾經她也對着自己笑的那麼的純真，曾經自己也是真心的疼愛這個妹妹，只是後來，季然落不許自己和她親近……
想到以往的事情，杜浩傑的心猛地被攥緊，如果當初他阻止了皇甫冀，是不是杜茉婷的人生不會如此的悲劇。
萬晨跟着醫護人員一起把杜茉婷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的燈亮起，猶豫了一下，杜浩傑還是撥通了小魚的電話，告訴她杜茉婷的情況。
小魚急忙換了衣服，皇甫冀儘管不情願還是開着車子帶她去了醫院。
“哥哥。”小魚緊張的走到杜浩傑的身邊，“她怎麼樣？”
“正在搶救，看起來並不樂觀。”杜浩傑情緒有些低落。
“不會的，哥哥，她會沒事的，別太擔心了。”小魚輕輕的抱住杜浩傑，她明白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杜浩傑對杜茉婷也是有着一定的感情的。
“小魚……”杜浩傑啞了嗓子，一時間說不出話，對杜茉婷他有着難以言喻的愧疚。
“哥哥……”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滅了。
杜浩傑和小魚一起迎上去。
萬晨疲憊的摘下口罩，“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病人大出血，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救不過來了。”
杜浩傑身子明顯的一晃，小魚急忙扶了他一把。
“她還有一口氣，剛剛說想見小魚和傑。”萬晨看看杜浩傑，輕輕的握住他的手。
小魚也看看杜浩傑，兩個人一起進了病房。
病房依舊是那個病房，杜茉婷一開始住院的那一個，她砸碎了的電視，已經換了一個新的。
“哥……”杜茉婷脣瓣乾澀的幾乎一張嘴就扯出一顆血珠。
“婷婷，哥哥在。”杜浩傑上前握住她的手。
“哥哥，還當……我是妹妹嗎？”杜茉婷看着杜浩傑，眉眼之間的傷心難以掩飾。
“是，你是我的妹妹，我此時仍願意把你當做妹妹，婷婷，堅強一點，好起來，哥哥會送你出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杜浩傑緊緊的抓着杜茉婷的手。
“哥哥，真好，我替媽媽……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行淚水自眼角滑落。
“不關你的事，我不怪你。”杜浩傑急忙開口。
“小魚。”杜茉婷擡起目光落在小魚的身上，她站在那柔柔弱弱的，但是臉色極佳，身側的皇甫冀緊張的環着她的腰身，像是怕自己欺負了她一般。
“茉婷。”小魚鬆開皇甫冀的手上前。
“咳咳，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杜茉婷看着小魚扯出一抹苦笑，“當初是我算計了你，對不起，所以我搭上一輩子的清白，再搭上我這條命……都……都是應該的。”
“茉婷你在說什麼！”小魚一臉的茫然。
皇甫冀卻緊張至極，一把拉起小魚，“杜茉婷，已經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在亂說話了！”
“皇甫總裁也會……也會怕啊。”杜茉婷看着皇甫冀，目光平靜如水，絲毫沒有恐懼，她知道自己已經油盡燈枯，就等着斷氣，既然她要死了，爲什麼要於小魚活得開心快樂呢？
“你胡說！”皇甫冀瞪着杜茉婷。
“小魚，我就要……死了，是不是？你要不要聽我說話……”杜茉婷看着小魚。
“我聽，你說。”小魚掙開皇甫冀的手，疏離的看着他。
皇甫冀定在原地看着杜茉婷。
“記不記段興旺……咳咳……”杜茉婷劇烈的咳嗽了一下。
小魚眸子一暗，點點頭。
“讓你出現，是我設計的，所以，皇甫總裁就讓李曲找強了我！”杜茉婷一臉的恨意，如果沒有李曲，自己怎麼也不會和路平扯上關係，那一段劇痛構成的回憶，足夠讓她恨，恨一輩子。
“今天，本，本來，他們可以把我早點送到醫院的，他，讓那個男人慢些開車……”杜茉婷擡手指着皇甫冀，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雙眸子圓睜着，斷了氣。
“你胡說，我沒有！”皇甫冀怒吼一聲，牀上的人已經沒了動靜。
“婷婷。”杜浩傑顫抖的擡起手試了試鼻息，杜茉婷已經沒了氣息。
小魚幾乎站不穩跌坐在杜浩傑的身上。
“小魚。”杜浩傑急忙抱住小魚，杜茉婷的話對她的打擊很大，他看得出，她痛了。
“小魚，她胡說的，我沒有
“皇甫冀，她……死了，你，你先出去，出去吧。”小魚慢慢的推開皇甫冀的手，聲音很輕，聽起來沒有什麼起伏，但是眸子裏的淚卻清楚的在晃動着。
“小魚。”
“出去。”
皇甫冀愣了一下，還是轉身出了房間。
杜浩傑輕輕的拍了拍小魚的肩膀，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冷靜一下，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說了，先準備茉婷的後事吧。”小魚輕輕的推開杜浩傑，有一瞬間她覺得哥哥似乎也知道先前的事情，話到嘴邊，嚥了回去，死者爲大，這些事現在都不是討論的時候。
杜浩傑叫了人。
小魚跟他一起處理杜茉婷的後事，連同季然落的身後事一起，杜治的那個家，只有他還孤單的活在監獄裏，他的妻子和女兒都死了。
葬禮上，出現的人並不多，杜家的事傳揚開之後，誰還會來參加這樣女人的葬禮，生怕得罪了皇甫冀。
莫紫黛和皇甫沐一起出現，看着小魚憔悴的站在一側，皇甫沐上前，眸子裏掩飾不住的關心。
“小魚，身體喫得消嗎？”
“還好。”
“小魚，別想太多了。”莫紫黛輕輕拉着小魚的手。
“嗯，謝謝你們來送茉婷最後一程。”小魚聲音很輕。
輕的兩個人心頭都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小魚……”
“二位先請吧。”杜浩傑單手環住小魚，出聲說道，現在的小魚明顯的不想說什麼。
皇甫沐和莫紫黛對視了一眼，兩人行禮之後一起離開。
墓地，微微的冷風吹過。
送葬的人都被杜浩傑打發回去了，就只剩下兄妹兩個人，兩人一起去看了杜川。
“父親，我來看你了。”小魚深深的鞠了一躬，這幾天她表現的異常的平靜，即使皇甫冀有時候出現，她也很安靜，很安靜的讓他做些事，隻字不提杜茉婷的事。
“父親，我也來看你了。”杜浩傑鞠了一躬。
“哥哥，皇甫冀對茉婷做的事，你也知道嗎？”小魚忽然側過頭開口問道。
杜浩傑一愣，半晌還是點了點頭，“當時她那麼算計你，我，我們都很氣憤，所以……”
“所以，就毀了她。”小魚聲音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讓杜浩傑心裏無緣的浮上一絲擔憂。
“小魚，當初她是那樣設計的，所以……”
“所以我應該理解皇甫冀的做法，是不是，哥哥想這樣說。”小魚看着杜浩傑。
這幾天她的心裏亂過，曾經如不是自己拼死護住清白，自己一定已經受辱，自己的人生就算是徹底的毀了，她也怨，怨杜茉婷對自己的算計，只是，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皇甫冀卻還是不肯放棄要了她的命……
而她，還那麼的年輕，前一天還是那麼鮮活的一條生命，轉眼就化成了塵埃，這樣的一個過程，在小魚的眼前完整的浮現，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皇甫冀。
“小魚，皇甫只是太愛你了，不想失去你，不想有一點威脅到你安全的存在。”杜浩傑的聲音響起。
小魚依舊看着他，目光卻無比的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我想我們需要冷靜一下。”小魚平靜的開口。
“小魚。”
“我們走吧，哥哥。”小魚忽然換了話題，她不想再說，因爲她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只是她確定，她要和皇甫冀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一下。
墓地山下，皇甫冀和禹良等人等在那裏，萬晨也在等着杜浩傑。
“小魚。”皇甫冀上前拉起小魚的手，她的手涼涼的，擡眸看着自己，像是想要看穿自己的靈魂一樣。
“皇甫冀，我要開學了，我想安靜的複習一段時間，所以我要搬回紫黛的公寓去住，你不要跟來。”小魚開口，很堅定，不是詢問不是商量而是直接說出了她的決定。
“小嫂子，這次的事，是杜茉婷陷害老大，老大讓我送醫院，沒有說拖延時間的話。”禹良一臉激動的上前。
“那個路平的家離市區很遠，我一路飆車才把她送來的，不信你可以看監控！”
小魚平靜的看着禹良，“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件事。”轉身小魚上了杜浩傑的車子。
扔下一羣人。
皇甫冀看着杜浩傑。
“皇甫，小魚想冷靜一下，我會照顧她，你……”杜浩傑緩緩的開口，“她的脾氣很倔，不能太激烈，會事與願違的。”
“我知道，麻煩你好好照顧她。”皇甫冀悶悶的應聲，轉身也上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