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爺倆從下午喫到月上柳梢頭，李漁幾次失控，幾次慶幸，終於把自己獨自經歷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李戰旗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李漁，很是欣慰，面色卻也複雜至極。
終於說完了自己，李漁才平復了下心情，認真說道：“師父，您是不是也該跟我說些我不知道的事了？”
李戰旗不善言語，李漁早年印象裏便是如此，後來聽村裏人提及的也是如此。
聞言他有些踟躕，猶豫一番才道：“你想知道哪些事？”
“很多，我們來自哪裏？我是誰？您真的只是我師父嗎？”李漁心跳不由得加速，終於能問這些長久的疑惑了。
“封玉到底是什麼，當初我體內爲何有金蠶王蠱？雪山宗的人又爲何要抓您，關押四年各種折磨，到底又想從您口中知道什麼？”
“還有，我聽他們提到了李氏，提到了本源靈氣，都是什麼？”
一口氣說出了這些擠壓依舊的困惑，李漁像是個等待接待的學生，期待的看着李戰旗。
可李戰旗卻沉默良久，最終搖頭道：“小漁，這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
“師父！”李漁有些着急，“當初您在第一顆封玉留下話，讓我收集封玉但不要踏足這些事，可我已經踏足了，您知道我會醒來，也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渾渾噩噩的待在村裏過一生啊！”
“是，我早該想到的……”李戰旗苦笑不已。
看着李漁堅定的目光，他意識到面前的李漁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懵懂孩子，有些事情，真的必須得做出讓步。
“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事，但是，不能說的便是不能說，你也不要再問。”李戰旗最終開口。
李漁沉默了下，不難猜想，不能說的事一定是牽扯太多。
他很想知道全部，但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起碼眼下是不太可能。
最終，他只得點頭答應下來，畢竟能解開一些困惑也是好的。
李戰旗隨即起身，在李漁的錯愕慌亂中，突然雙手疊加躬身朝坐着的李漁行禮，隨後單膝跪地，單拳落地顫聲道：“屬下戰旗，參見……少主！”
少主？！李漁呆住了，片刻後才慌亂的趕忙攙扶：“師父，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戰旗隨即起身，卻搖搖頭道：“少主，我其實不是你師父，我自然是不配的。”
李漁滿臉疑惑，忍不住急切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師父您就別賣關子了！”
見他仍然喊師父，李戰旗只得苦笑着放棄，他想糾正兩人身份來着，看來李漁故意堅持，也只能如此。
重新落座，李戰旗才面容沉重的緩緩開口：“我們來自一個特別的地方，因遭變故，屬下帶少主逃了出來，流落至餘家凹，隱姓埋名。”
“當時少主身中金蠶蠱毒，抵達餘家凹之後，我便用封玉配合餘家凹地勢，壓制金蠶王蠱，代價便是壓制少主一半心竅，實屬無奈之舉。”
“至於封玉，是少主家傳至寶，具體情況，我知之甚少。”
李漁面色凝重，深吸口氣道：“那麼家裏其他人呢，我的……父母呢？”
說出這個的陌生至極的稱謂，李漁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打顫。
李戰旗沉默，面容悲慼，實情幾乎不言而喻，起碼很不樂觀。
“好吧……”李漁慘笑道：“沒了父母家人，便只剩下咱們師徒二人相依爲命啊，看來咱們來自哪裏爲何遭遇變故都不能說，那就不問。”
“不過師父，不要再叫我少主，依然那些事提都不能提，就當不存在吧，你我二人永遠都是師徒，我……敬您如父！”
“就這麼說定了，我也沒有做好準備承受太多，更沒辦法跟旁人解釋。”李漁苦笑道：“咱們繼續說別的吧。”
李戰旗只得應下，重新落座道：“原本按照屬下……我的計劃，會在您成婚之前把第一顆封玉融合，到時候想來我也該能壓制金蠶王蠱了。”
“可沒料到行蹤被人發現，所幸你並沒有暴露，我便戰鬥之後詐死，但沒想到，卻被一個散修給瞧見端倪，後來追兇趕到，我只得放出去第二顆封玉被帶走。”
說到這裏，李戰旗忍不住笑道：“所幸那些人沒發現你，而現在，看樣子少主也拿到了那個散修小賊手中的封玉。”
“拿到了，那傢伙叫白骨道人，也大概交代了這些，被我格殺了，屍骨不存。”李漁淡淡開口。
李戰旗卻心頭一跳，要知道以前渾渾噩噩的李漁，連蟲子都不敢捏死。
可算算時間他甦醒沒多久就找到了白骨道人，這麼說來，少主到底是少主啊，這份殺伐果斷，本就融在了骨子裏。
“少主不該救我的。”李戰旗嘆口氣搖頭道：“就算拿到了第二顆封玉，去救我也太過冒險了，雖然成功但有太多巧合，屬下希望少主再不做這種事。”
“該做就得做。”李漁卻很堅定，“這件事我或許冒險，但沒做錯，再來一次還是這樣。”
李戰旗苦笑連連，只得放棄這個話題，繼續道：“雪山宗那些人包括那個巡察使魏成行，其實並不清楚咱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們找的到底是什麼。”
“正因爲這樣，我才得以存活至今，被少主救下。”
聽到這兒李漁沉吟一番，疑惑道：“他們提到了李氏，提到了本源靈氣，咱們不是李氏之人嗎？”
“是，也不是。”李戰旗凝重道：“他們口中的李氏，跟咱們確實有些關係，至於本源靈氣，也只是個錯誤的說法。”
李漁認真聽着，卻沒等到下文，看樣子其他的是不能說。
這實在很讓人抓狂，李漁鬱悶道：“師父，院子周圍有結界，我看您剛纔也佈置了我不知道的某種限制，既然如此咱們的談話絕對保密，爲何不能告訴我？”
“結界和限制，都只能阻擋周圍的人探查，阻擋不了更遠的探查。”李戰旗搖頭。
“什麼意思？”李漁聽懵了，周圍的都能阻擋，爲何會阻擋不了更遠的探查呢？
李戰旗擡手指指天，苦笑道：“說了，就有被更高遠出探查的可能，一旦暴露，就憑你我，必死無疑！”
“師父，我已經是觀山境三品了，或許不久之後能突破到如嶽境，您現在應該是宗師吧？也毫無抵抗之力嗎？”
李戰旗面色很凝重：“我如今是半個宗師，恐怕也很難再有寸進……可就算是宗師，依然毫無還手之力。”
“少主，這世界上的強大者，超出您的想象！即便是大多數修行者認爲的巔峯歸元之境，也不過是六大福地外門以下的巔峯而已。”
李漁呆住了，也就是說，六大福地內門以及同等更高處，有更高的修行境界？關鍵是，不只是有境界，還有相應的隱者存在！
踏足觀山境接觸過如嶽境，李漁已經意識到每個境界提升都會愈發恐怖了，可竟然連歸元都不是最高點，這讓他的心神狠是震驚了一把。
“總之，太多東西，還不可去觸及，觸及就可能被感知到，那會是滅頂之災。”李戰旗十分凝重的說道。
李漁長嘆了口氣，苦笑道：“好吧，原來我纔剛剛起步啊，既然這樣，師父咱們還是說說雪山宗吧，畢竟他們是眼前的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