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漁下樓的腳步聲，戴成瑞才猛然像是溺水被打撈上來似的，抹把冷汗努力做着深呼吸。
他是多寶齋的人，是南山多寶閣的掌櫃，幾十年來什麼場面沒見過，卻從沒有過一次，像剛纔那般驚恐。
在眼前無限放大的瓷片，李漁猙獰嘲弄的笑，帶來的恐怖猶如潮水般差點把他吞噬。
旁邊的俞天白滿臉凝重，眯着眼一言不發，一遍遍回憶剛纔那個瞬間。
他依舊無法確定，到底李漁的動作是比他更快，還是提前出手的
雖然兩種情況差別也不過是一瞬，可對他這種級別的來說，意義差別巨大。
文三嚴手有點抖，哆嗦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戴掌櫃，剛纔是我大意，讓你受到驚嚇了。”俞天白終於開口，雖然權衡不出結論，但無論如何，都是他的失職。
戴成瑞終於平復些，卻凝重搖頭，看向文三嚴道：“文老弟，咱們兄弟認識也十幾年了，當初共事時我沒做到現在的位置，摸着良心說，當時我對你不錯吧”
“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你給我透個底，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文三嚴滿心驚訝，他萬萬沒想到，戴成瑞竟然反應如此之大。
爲了打探李漁的身份，竟然連攀交情的手段都用上了，可見他是真被嚇得不輕。
“戴大哥說的是，當年我想抽身時，還多虧你幫了忙呢。”
文三嚴拱拱手，跟着卻苦笑道：“但這事我還真沒法回答你啊”
戴成瑞跟俞天白對視一眼，凝重道：“難不成，他來頭很大可怎麼閣裏查不到他的身份，他又爲何躲在着小小縣城裏”
文三嚴再次苦笑道：“戴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
“實際上我跟他認識是巧合，後來又撞到文騰跟他們打交道，纔有的後來這些，不過據我推測，這位李神醫，恐怕真的來頭不小。”
“怎麼說”戴成瑞想喝茶，低頭看見茶桌上的腳印，頓時心臟都有點抽抽，乾脆作罷。
“我是在桐花市古玩街見到他的，當時他剛撿漏一尊木佛，周圍不少古玩街的老客，卻沒一人瞧出端倪來。”
文三嚴又喝口茶平復了下，道：“我瞧着像是的藏寶佛，費了些力氣才上手，見那木佛雖然品相很差，卻像極藏寶佛，便提出購買。”
戴成瑞掏出一張照片來問道：“就是這尊木佛嗎”
“不錯”木佛和兩件東西的消息早就放出去，多寶齋拿到照片不稀奇，文三嚴點頭道：“就是這尊，戴大哥精通此類，但從外表看，能給出什麼價”
戴成瑞微微皺眉，不過畢竟要打探李漁呢，便耐着性子想了想道：“最高五十萬，畢竟藏寶佛裏到底有什麼，就算用高科技也照不出，堵得成分太大。”
“他總共算花了九萬拿到手的，我第一口也給到了五十，第二口八十，第三口一百”
文三嚴苦笑：“可全程，他根本眼皮都沒眨一下，明說別說是一百萬，幾百萬都不賣”
戴成瑞終於聽出問題來了，皺着眉頭道：“爲什麼就算他是行家，也該知道這東西最高值五十，一百爲何不賣”
“如果是外行撿漏，十倍的收益也沒有不賣的理由啊，更何況，那小子瞧着也不像個有錢人啊”
“我當時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木佛裏開出那兩件帶寶光的東西”
文三嚴神色複雜的搖頭嘆息道：“寶光，兩件，還是明化上人的至寶，現在讓我依然猶如夢裏”
方纔一直閉目的俞天白聽到寶光二字豁然睜眼，戴成瑞也鬍子抖三抖，顫聲道：“外面的消息是真的，真有寶光”
噌噌俞天白戴成瑞同時驚的起身，各自瞪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
“三嚴，你確定”戴成瑞再次開口，卻不自覺帶了些討好的意味。
文三嚴凝重點頭：“以我文三眼的名聲作保，乃是我親眼所見，無半字虛言”
“戴老哥，現在你能明白，我爲何要尊稱他一句先生了吧當然，死皮賴臉跟着他來紅雲，其實主要還是因爲那兩件東西。”
“一本消災解難帛經，一本內有暗紅暈的九眼佛珠，完全符合傳言中明化上人的兩件東西記載，你們，應該比我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吧”
戴成瑞嘴脣都有些哆嗦起來，失神喃喃道：“竟然是真，竟然會這樣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戴掌櫃”俞天白好歹心智堅韌些，稍早一些從震驚中醒來，低喝出聲。
戴成瑞如遭電擊跌坐回去，抿着嘴繃緊臉，神色變幻不休。
文三嚴見狀便緩緩起身，拱手道：“兩位，這茶就喝到這兒吧，我得回去了，免得讓小先生誤認爲我跟你們串通，再把我趕走可就不好了，告辭”
說罷他直接轉身離開，可雅間裏的兩人，卻都沒顧得上理會。
安靜持續了許久，戴成瑞才長吸一口氣，艱難道：“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麻煩啊”
“俞先生，此事你怎麼看”
俞天白微微搖頭道：“物件相關的有你判斷，我不敢妄言，可那小子，確定是個高手，絕對不是什麼山裏來的小郎中那麼簡單”
“什麼實力”戴成瑞手微顫了下，有些擔憂。
俞天白卻再次搖頭，苦笑道：“最麻煩的是，我根本沒辦法判斷，但我猜，就算比我低也低不哪去，他纔多大啊”
“後天八品”戴成瑞眼睛快瞪出來了。
“搞不好，跟我一樣是初入九品。”俞天白麪色凝重，瞥他一眼道：“他當時想刺瞎你，我攔不下”
聽到這兒，戴成瑞徹底傻了，也就是說，那個看上去嬉皮笑臉的山村郎中，竟然是罕見八品到九品之間的頂級高手
此次前來，因爲不確定明化至寶的真假，穩妥起見才特意請來了俞天白，爲的就是怕東西真要是真的，準備不惜代價不擇手段拿到手
多寶齋這種地方，自然有十分強力的頂級安保力量，畢竟經常牽扯到絕世重寶的交易。
而俞天白便是多寶齋門下多寶閣的安保的負責人之一，本身就是個教頭，九品初期的實力，即便對武者而言也幾乎是傳說級別
原本以爲他來了，定然萬無一失，可兩人誰也沒想到，竟然在這小縣城，碰到一個八品九品之間的高手，還那麼年輕
這背後的意味實在太大了，大到兩人都有些頭皮發麻。
他們原本根本沒把歸元堂放眼裏，準備來收走明化雙寶，順手敲定青瓷蛋的事，可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
“是巧合嗎”沉默良久，戴成瑞再次艱難開口，充滿期待的問道。
俞天白凝重搖頭：“如果對方是個老者，或許還有巧合的可能，但他如此年輕，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成爲八品巔峯的高手”
“戴掌櫃你可知道，我自幼有天才之名，還是在齋裏幫助下，才得以突破八品到九品的，他若真是個山村裏的小村醫，憑什麼能做到”
“是啊，憑什麼呢”戴成瑞喃喃道：“年紀輕輕的八品巔峯高手，醫術出神，培育青瓷蛋以及發現明化雙寶，這些加起來，只有一個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