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後都沒有再說話,直到進入餐廳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總算有所緩和。
看見司琰一坐下來就開始點餐,阮葉雯不禁愣住了,不是約了人?
雖然她現在沒有心情同他說話,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不是約了人見面?可以先點餐嗎?”
“並沒有約任何人。”
“?”阮葉雯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不解地問,“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有些會面不需要預約。”坐在對面的男人一邊說着一邊翻着手中的菜單,就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一樣,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阮葉雯不禁又是一愣,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故意製造“巧合”?
雖然不明白司琰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她也沒有再追問,低下頭去也爲自己點了一份餐點。
因爲這裏並不像在別墅裏那樣有珍姨等人在旁邊看着的緣故,所以阮葉雯沒有再特意按照阮葉霏的飲食習慣去點菜,而是點了自己愛喫的。
難得出來一次,自由一次,她當然要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只是,在看到她點的餐食之後,坐在她對面的司琰盯着她餐盤中滿滿的肉類,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喜歡喫肉類?”
“嗯。霏霏喜歡喫素,我喜歡喫肉。”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
“無肉不歡。”
司琰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但在一陣沉默之後卻突然蹦出了一句話:
“想喫就喫。”
阮葉雯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司琰,有些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家的時候,想喫也可以喫,不用太在意。”司琰解釋道。
終於明白男人的意思之後,阮葉雯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暗暗抱怨:
也不知道是誰的連在家裏也都不可以放鬆,不能夠讓任何人看出破綻。
但面上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哦。”
反正司琰自己都發話了,她還爲什麼要自找麻煩,拒絕喫肉?
正所謂,不喫白不喫!
想着,阮葉雯叉了一大塊肉痛快地塞進嘴裏。
雖然還不知道司琰想要“偶遇”的人是誰,但現在面前滿滿誘人的肉顯然已經吸引了阮葉雯全部的注意力,反正司琰想要見什麼人也都與她無關,她只需要配合他飾演一個正在陪他一同喫飯的未婚妻也就夠了。
但,讓阮葉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自認爲與自己沒有關係的那個對象卻恰恰與她有着深刻的關係。
所以當“哲劭”這個名字沒有絲毫徵兆地傳入她的耳中時,她整個人猛地僵住了,連叉子上的食物掉進了盤中都不知道。
她聽着那個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再朝自己的後背靠近,她的心也跟着一步一步像是被人吊在冰山峽谷之間一般,越懸越高,跳動地越來越快。
“司總?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真巧。”
一道如春風般令人愜意的聲音突然自阮葉雯頭頂響起,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雷聲擊中了一般,僵硬着完全無法動彈。
之後司琰說了什麼?
那個人說了什麼?
不知道,阮葉雯什麼都不知道,她忽然就好像失聰了一般,天地一瞬間變成了無聲的黑白電影。
然後她就看見那個人白皙素淨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道:“葉霏,好久不見。”
阮葉雯一怔,“葉霏”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桶冰水,瞬間將她從恍恍惚惚中驚醒。
只是,在她一陣猶豫間,那雙白淨的手就已經收了回去,帶着仍舊溫柔好聽的聲音:
“你還是跟過去一樣啊,葉霏。”
阮葉雯依舊沒有說話,準確地說,她始終低着頭一動也沒動。
因爲表情正好被擋在劉海之下的陰影中,所以沒有人留意到她的失神,她這幅不理不睬的樣子倒是像極了過去阮葉霏對待“那個人”的態度。
所以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不,或許,應該說並沒有引起司琰之外的人懷疑。
雖然別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坐在她對面的司琰肯定將她剛剛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阮葉雯以爲這一次簡短地“巧遇”終於要結束的時候,一道嬌媚此刻聽上去卻帶了幾分不滿和抱怨的聲音響了起來:
“阮葉霏,你這是什麼意思?哲劭在跟你打招呼呢,你什麼態度啊。”
哲劭……
阮葉雯
卻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對方說了什麼,她只是在心裏喃喃地重複着“哲劭”這兩個字。
她竟然一下就認出了這個嬌媚的聲音就是剛剛一邊叫着哲軒的名字一邊向他撒嬌的聲音。
真是可笑。
她還以爲自己早就已經把“那個人”忘記了,卻不想……只是聽到名字就……
更沒想到,她現在竟然連對方的臉都不敢看。
她不敢去看“那個人”臉上依舊溫柔的笑卻不在是對着她。
她不敢去看“那個人”依舊好看的眼睛中投放的卻不再是她的身影。
阮葉雯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她原來……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人”……
“喂,阮葉霏,我在跟你說話呢?”
女人似乎不滿意阮葉雯的不理不睬,提高了音量再一次抱怨起來。
“那個人”輕笑了一聲,用着溫柔的聲音安撫道:
“好了,不要生氣了,葉霏一直都是這樣的,她啊……從過去開始就一直不喜歡我。”
“什麼啊……”女人不滿地抱怨,但卻帶着明顯地撒嬌。
“我同琰還要用餐,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情,可以不要繼續打擾我們嗎?”
終於,控制不住,阮葉雯冰冷地把話說出了口。
身旁的女人似乎還要發怒,但卻被“那個人”攔住,用着溫和的聲音說道:
“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
終於,她聽見“那個人”的腳步聲離自己漸漸遠去。
然後她用着燃燒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問:
“你是故意的?”
“你問的是什麼?”男人用着一副不在意地口吻反問。
“夠了,司琰,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阮葉雯握緊了雙拳,抑制不住憤怒地說道,“你說要見一個人,就是他,對不對?你知道他會來這裏喫飯,所以才故意……”
不可能會僅僅只是一個巧合,他是故意的,眼前這個人是故意要讓她見到“那個人”的!
“哦?”司琰微微挑了眉,微笑地看着她,問,“你說的‘他’是指誰?你的男朋友,哦,不,該說是前男友——白哲劭嗎?”
“夠了!”阮葉雯大聲打斷了司琰的話。
憤怒得連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死死地咬着嘴脣,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歇斯底里的話。
“真正該夠了的人是你纔對。只是這種程度都承受不了的話,那‘那個人’的婚禮你打算要怎麼辦?”
阮葉雯一怔,大腦忽然一片空白,“你說……什麼?”
“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司琰輕笑了一聲, 嘲諷地道,“當年你一入獄那個男人就立刻提出分手,你難道都沒有想過背後的原因嗎?”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阮葉雯顫抖着、害怕着,她有一種預感,預感到男人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將會是洪水猛獸,將她心中唯一善存的一絲念想吞噬得乾乾淨淨。
她不想聽,不想聽男人說出那些如同可怕的話,可是……她嘴裏卻不自覺地問出來“什麼”。
她一邊期待着想要知道真相,一邊又拒絕着真相。
但她卻沒有機會反悔了,因爲男人很快就告訴了她一個殘忍的事實:
“當年那個男人會那麼着急着同你分手是因爲他要同其他女人訂婚,那個女人可比你這個入獄的阮氏大小姐身份高貴多了,她是章氏集團的獨生女,更是章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不得不說,那個男人很聰明,知道什麼養的選擇纔是對自己最好的。”
“閉嘴!”阮葉雯厲聲打斷了司琰的話,“你這個騙子,你爲什麼要故意說那些話來騙我?哲劭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會跟我分手,會娶別的人,也都只會是因爲愛,而不會是因爲那麼膚淺的理由。”
“膚淺?哼——,阮葉雯,該說你太單純還是太愚蠢?你認爲這樣的理由膚淺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究竟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事業重要,你難道還看不透嗎?說句不好聽的,有了事業之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呵——”聽着司琰的話,阮葉雯忽然笑了起來,用着毫不掩飾的嘲諷的眼神看着他。
她這樣的表情立刻就激怒了對面的男人。
男人皺緊了眉,看着她,問:
“你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表面那個意思?”阮葉雯又是一聲諷刺的輕笑,然後問道,“你真的認爲有了事業之後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得到?那麼,你自己呢?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