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似乎也讓司琰察覺到了她的動搖,他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阮葉雯,你給我聽好了,不管對別人而言葉霏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至少,她對你是絕對真心的。別人都可以說她不好,唯獨只有你不行。”
“也包括她揹着我偷偷跟白哲劭在一起嗎?”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司琰那樣維護着阮葉霏的時候,阮葉雯的胸口就好似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讓她難受到只想想要爆發。
當話說出口的時候,阮葉雯自己也怔住了,她……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司琰猛地踩住了剎車,停下了車。
他轉頭死死地盯着阮葉雯,“你知道了什麼?”
“司琰,你真的以爲我愚蠢到什麼都猜想不到?那天,杜思思和你的母親拿過來的信封裏裝着的是霏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吧。你不看,不是因爲你相信霏霏,而是因爲你一早就知道那裏面的內容是什麼。”
停下來!
停下來!
不是這樣的!
阮葉雯一邊在心裏吶喊着讓自己停下,可是,嘴裏說出口的話卻越來越尖酸刻薄。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又在做些什麼了,她只知道,她失控了!
司琰定定地看着阮葉霏忽然不再言語。
他的沉默就好似一根火把,直接點爆了阮葉雯心裏最後的一絲理智。
她瘋了。
已經徹底地瘋了。
已經完全停不下來了。
所以,她冷笑了一聲,嘲諷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怎麼不說話了,因爲被我說中了,所以無話可說了?”
“我不說話是因爲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想你的妹妹的。如果讓葉霏知道,原來她最在意的姐姐是這樣看待她的,我想,她一定會很難過。”
司琰的話叫阮葉雯胸口一震,大腦瞬間像是被雷擊中一般,猛地自瘋狂中驚醒。
隨即接踵而來的便是無盡地懊悔跟自責,是啊,她在做什麼?
阮葉霏可是她的親妹妹,她怎麼能夠用那樣的言辭去侮辱她?
她剛剛的一番話同之前杜思思辱罵阮葉霏水性楊花又有什麼區別?
她究竟在做些什麼啊?
爲什麼會因爲幾句話就失控,就去斥責自己的妹妹?
其實她不想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責罵阮葉霏。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司琰口口聲聲維護着阮葉霏的時候,她的情緒忽然就失控了。
阮葉雯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剛剛在說什麼……我只是……”
閉着雙眼的阮葉雯沒有留意到,在看到她面色痛苦而自責的時候,司琰的眼裏明顯閃過一抹疼惜。
他輕輕揉了下她的發頂,然後重新啓動了車輛,柔聲道:
“我知道,你不用在意。”
阮葉雯嘴脣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琰的包容和安慰沒有讓她的心情得以平復,只是讓她更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不堪。
如果說之前的幾番情緒失控阮葉雯還能夠找理由跟藉口搪塞過去,那麼,剛剛的失控已經足夠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無法再逃避了。
她已經逃不掉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唯一隻知道她已經無法再假裝自己對司琰的心情了。
真是……太糟糕了……
也許,她應該趁着司琰還沒有發現而她也還沒有徹底地陷落之前趕緊從司琰的身邊離開。
她想。
就在阮葉雯失神的時候,一旁的司琰忽然開口道:
“我說過,你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阮葉雯一怔,心中愈發地感到痛苦。
不要再這樣就對她好了。
她已經承受不了。
她怕了。
她怕再這樣繼續下去,她是真的會徹底失控。
可是,怎麼可以?
司琰可是……阮葉霏愛着的人啊……
她怎麼可以……
在這一刻,阮葉雯感覺自己內心的痛苦幾乎滿溢到快要滴出來。
她現在只想要盡一切可能地儘快逃離司琰身邊。
纏繞在阮葉雯四周的哀傷變得愈發厚重,就連一旁的司琰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他明顯誤會了阮葉雯如此痛苦的原因,他以爲阮葉雯還在爲阮葉霏的事情而痛苦着、糾結着。
於是輕嘆了一口氣後,他再一次說道:
“我只能夠告訴你,葉霏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誰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那這個人一定是葉霏,這一點,你至少應該相信。”
連司琰都說,阮葉霏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可能會傷害她的人。
而她……卻擅自對妹妹的未婚夫有了不堪的感情,甚至不受控制地因爲嫉妒而現出了醜陋的嘴臉。
“霏霏……”
阮葉雯喃喃地叫着阮葉霏的名字,心裏道速着無數的對不起。
她還有資格做阮葉霏的姐姐嗎?
真正的姐姐不會只因爲一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無端揣測妹妹的用心,更加不會因爲嫉妒而去用言辭攻擊自己的妹妹。
她因爲要維護她,相信她勝過相信任何人,如果有人說她不是,她也應該以一個姐姐的身份來爲妹妹平反。
想到這裏,阮葉雯忽然睜大了眼睛,是的,這纔是她應該要做的事情。
她已經對不起阮葉霏了,她現在唯一還能夠爲阮葉霏做的事情就是調查清楚她真正的死因,並且查清楚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堪的言論圍繞着她,然後爲她平冤昭雪。
阮葉雯轉頭看向司琰,問道:
“你有阮家老宅子的鑰匙嗎?”
她想起被司琰封鎖起來的房間,她始終沒有在書房裏找到可以通向那間封鎖的房間的入口,她已經不期待能夠在司琰的別墅裏發現什麼有關阮葉霏的線索,但是,她可以去自己同阮葉霏曾經住過的家裏找。
她已經從珍姨的口中知道了,阮葉霏是一年前才搬進司琰的別墅去居住的。
那也就意味着在她入獄之後一年多的時間裏,阮葉霏都還是居住在她們兩人的家裏。
也許,她能夠在那裏發現一些什麼線索。
只不過,在坐牢之前,她將所有的物品都交給了阮葉霏代爲保管,也包括家裏的鑰匙。
司琰大概沒有想到阮葉雯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愣了一下才反問:
“你要那個做什麼?”
“我想回家去看看。但是我沒有家裏的鑰匙,如果你有的話,可以拿給我嗎?”
阮葉雯並沒有直接告訴司琰自己想回家去看看的真正目的,對於她還在執着着想要調查阮葉霏的事情她暫時還不想讓司琰知道,因爲她覺得司琰在知道後也許會阻止她。
只是,她不確定司琰的手裏是不是真的會有阮家宅子的鑰匙。
就在阮葉雯還在猜想着司琰手裏有阮家宅子的鑰匙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時候,司琰已經給出了回答,他說:
“回頭我拿給你。”
阮葉雯聞言不禁愣了愣,她其實並沒有想過司琰會是真的有她們家的鑰匙。
她以爲鑰匙會被司琰連同阮葉霏的房間一起封鎖起來。
但意外的是,司琰竟然特意保留了她們家的鑰匙。
這是爲什麼?
許久,阮葉雯才從怔愣中回神,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
“不用,那原本就是屬於你和葉霏的東西,我只是代爲保管。”
司琰雖然有些好奇阮葉雯情緒之間突然地轉變,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問,也沒有說。
有些事情必須阮葉雯自己去想清楚纔行,他現在也無法去更多地說明什麼。
只要看見阮葉雯不再像剛剛那樣自責,他也就隨她去了。
只是,現在的司琰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此刻對阮葉雯的放任最終造成了他們兩人之間怎樣深刻的誤會。
在兩人用過晚餐,回房間要開始補課的時候,司琰找到了阮家宅子的鑰匙交給了阮葉雯。
接過司琰手中那十分熟悉的鑰匙串時,阮葉雯是怔忪的。
因爲……那竟然是她的鑰匙串。
她之所以一眼就能夠認出那是她的鑰匙串是因爲鑰匙串上面的那個銀製掛飾。
那是一朵並蒂蓮。
是阮葉霏最愛的花。
在兩人十六歲生日那天,阮葉霏送了她和她自己一個人一個銀製的並蒂蓮鑰匙掛飾。
她的並蒂蓮花瓣四周鑲嵌的是粉水晶,而阮葉霏那個鑲嵌的是紫水晶。
那是阮葉霏特別請人定製的,是這個世界上唯二的一對。
阮葉霏還讓人在這兩“朵”並蒂蓮的背面分別刻了她們各自的名字。
阮葉雯將手中的並蒂蓮翻轉過來,果然就在背面看到了阮葉霏的名字。
因爲那個時候阮葉霏說“要把彼此帶在身邊”,所以她的掛飾上刻着的是“阮葉霏”三個字,而阮葉霏的掛飾上刻着的是“阮葉雯”三個字。
“你怎麼會有這串鑰匙?”
阮葉雯不禁疑惑地問。
如果司琰保留的是阮葉霏的遺物,那麼,他手中握有的也應該是阮葉霏的那一串鑰匙,爲什麼會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