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想起自從嚴夢沁到了司琰身邊之後她所做出的種種不受控制的行爲,他突然又覺得是他自己太大意了,他早就應該想得到的。
一向愛護自己身體的嚴夢沁竟然會爲了接近司琰而答應往自己的身上打一槍,還能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他居然會相信她之前所說的那些已經放棄了司琰的話,一個願意爲了一個男人去挨槍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說放棄就放棄?
但,更加讓嚴宇沒有想到的是,嚴響亮居然縱容了嚴夢沁的“胡鬧”!
他既然早知道嚴夢沁在那捲膠捲中動了手腳,居然沒有告訴他,甚至幫着嚴夢沁一起隱瞞了事情的真相。
“胡鬧!簡直是胡鬧!你……你們……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許久,嚴宇才終於從震怒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瞪着嚴夢沁,然後又看了看嚴響亮,怒聲質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萬一司家贏了,我們也可以爲自己爭取一條後路。”
嚴響亮立刻否認道。
他的確過去同嚴宇之間沒有什麼父子親情,但他也從未憎恨過自己的這個父親。
他同嚴宇之間關係有裂縫完全是因爲嚴宇這個父親先對他失望了,不喜歡他,所以他纔會疏遠他這個父親。
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他會因爲嚴宇對他的苛責和不滿而感到生氣和反抗,那也是因爲他在乎這個父親。
如果他真的痛恨着嚴宇,那不管他對他是什麼樣的態度,他也都不會放在心上。
他當時在看見嚴夢沁對膠捲裏的資料做手腳的時候,他的確是想過要阻止。
但是,他隨後想到了暗少,那個一直控制着嚴宇和他們整個嚴家的人。
他的直覺告訴他,嚴宇長期受暗少控制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知道暗少最想要對付的人是司琰,是司家。
一個暗羅門,一個司家,兩邊都是不好惹的人。
萬一暗羅門贏了,他們也許還沒有什麼事。
但……萬一暗羅門和暗少輸了呢?
到那個時候,司家是否會放過他們這些人?
他得爲自己和嚴家留一條後路,萬一最後要是司琰贏了,他也好拿着這一份被嚴夢沁動過手腳的資料討一份人情。
就算最終還是逃不過司琰的懲治,但至少不會太慘。
只是,這一切的想法在真正見到暗少這個人之後他就後悔了。
在沒見到暗少之前,他甚至覺得司琰的贏面比較大。
畢竟,誰都知道司家在A城的勢力有多麼龐大。
可是,在親眼見過暗少之後,嚴響亮這才清楚地瞭解到這個一直將自己的父親控制在手中的人有多麼可怕。
也在那一刻,他突然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阻止嚴夢沁的行爲。
但,一切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
那一份被嚴夢沁動作手腳的膠捲已經被他交上去給暗少了。
好在,暗少似乎也沒有心思去細思這些問題。
“你……糊塗啊,真是糊塗啊。你以爲暗少是什麼人,你以爲……”
嚴宇一聲長嘆,而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自然知道嚴響亮沒有二心,可是……那暗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端倪?
“我也知道錯了,但是……我怎麼也不會想得到暗少竟然是這麼厲害的人。”
嚴響亮低着頭有些沒底氣地說道。
“罷了……罷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嚴宇看着嚴響亮,終究還是無法再出聲斥責。
他本意是爲了這個家好,他這個父親又能說什麼?
事已至此,他就算再怎麼責備嚴響亮和嚴夢沁也都毫無意義。
尋思間,嚴宇的眸色微微沉了沉,而後緩緩道:
“既然這樣,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也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嚴響亮一愣,不解地問道:
“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繼續依靠暗羅門只怕是不行了,我們只能去投靠司家了。”
嚴宇道。
“爲什麼?”嚴響亮驚異地問,“關於膠捲的事情,不是沒有被暗少發現嗎?”
在見到暗少之前,他確實是動過萬一不行,就背叛暗少的念頭。
畢竟,是個男兒就不會喜歡那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但是,見過之後,他就沒這個想法了。
那樣的人,不容反抗。
被那樣的人統治,也不算丟人。
“你知道什麼?你真以爲沁兒做的那麼點事情能夠瞞得過暗少的眼睛?他現在不動手,不過是因爲他現在忙着在對付司家,沒有功夫去管我們,等到他回過神來,別說是沁兒,只怕,我們都逃
嚴宇分析道。
他跟在暗少的身邊有好幾年了,他再清楚這個人不過,根本沒有什麼小動作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現在還沒有對他下手,還沒有對嚴夢沁下手,只是因爲他現在在忙着同司家鬥,懶得理他們這些小蛆蟲。
“怎麼會……”
嚴響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以爲暗少沒有動手,是因爲司家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沒有察覺到異常,但……
“這就是暗少。”
嚴宇沉聲打斷了嚴響亮的話。
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唯一能夠護他們周全的人,或許就只有司家,司行遠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嚴響亮立刻問道。
“去見司行遠。”
嚴宇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了。
嚴響亮立刻跟了上去。
嚴夢沁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也跟着追上了兩人。
在上車的時候,嚴宇明顯看到了跟上來的嚴夢沁,他皺了皺眉,但嚴夢沁卻搶在他開口說話前先打斷了他的話:
“父親,就讓我跟着一起去吧,我保證,我絕對不會亂來。”
她現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司琰的情況和下落,她必須去一趟司氏。
嚴宇雖然面色陰沉,但最終卻也沒有阻止嚴夢沁的舉動。
三人一同到了司氏大樓。
聽着助理小甲的彙報,坐在辦公室裏的司行遠微挑了下眉。
雖然司琰並沒有將事情的詳情告訴過他,不過,這些天他也早就將該知道的事情都查得七七八八了。
自然也知道嚴宇是什麼人,他同暗羅門又是什麼關係。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來找他。
而且,聽小甲說,似乎來的還不止嚴宇一人,而是一家?
這是要做什麼?
全家總動員?
“讓他們進來。”
雖然有些意外,但司行遠並沒有拒絕他們的求見。
畢竟,他也很好奇雷蘭斯的人在這種時候來找他究竟會有什麼目的。
“司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暗羅門的人,我這次來,是想要同司董您合作。”
嚴宇並沒有任何的廢話跟委婉,在見到司行遠後,簡單地打過了招呼便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
“合作?如果我沒有理解錯,嚴總的意思是要背叛暗少,同我裏應外合?”
嚴宇的話的確讓司行遠意外了一把。
他沒有想到嚴宇居然是爲了背叛雷蘭斯而來,而且絲毫沒有扭捏作態。
究竟是他太高看了雷蘭斯手底下這些人的忠誠度,還是……嚴宇此番前來其實另有目的?
“我也就不隱瞞了,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嚴宇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自己對雷蘭斯以及暗羅門的背叛。
他與那些常年跟在雷蘭斯身邊的那些手下不同,他並非是雷蘭斯虔誠的部下,他會爲雷蘭斯辦事一半是合作,一半是因爲受到雷蘭斯的控制。
他對雷蘭斯沒有所謂的忠誠可言。
他也並不認爲自己今日的背叛有什麼錯。
爲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當然會理所當然地選擇犧牲外人。
“那你認爲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呢?”
司行遠反問。
不可能每一個人走到他面前,說一句自己背叛了暗少,想要跟着他,他就會相信。
他沒這麼蠢。
“我也就實話說了。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暗少。暗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想必司董您比我還要更加清楚。我不敢背叛他。但,如今我卻不得不背叛。”
嚴宇老早就知道司行遠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他,面對他的質疑,他並沒有任何慌張,只將嚴夢沁同嚴響亮瞞着他所做的事情以及自己背叛暗羅門的理由全講述了一遍。
司行遠靜靜地聽着始終沒有表態,直到聽見嚴夢沁爲了司琰所做出的一切種種時,他才微微將視線移向了跟在嚴宇身後的嚴夢沁身上。
對於司琰將嚴夢沁接到半山別墅里居住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卻不想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段。
這麼說,發生在夏飄雪身上的那些事情也就都是這個女人做的了?
原本微微低着頭的嚴夢沁突然感覺到周身一寒,她詫異地擡起了頭,卻見司行遠雙眼默默地看着她。
眼神並沒有多麼銳利,甚至說不上冰冷,只是幽暗深邃,讓人琢磨不透個鐘的情緒。
但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卻讓她感覺到了比地獄還要更加冰冷的壓迫。
她心中不禁一陣發顫,不明白司行遠這樣看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