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那江流兒已經十歲,長老教他的經文,他一學就會,平日在寺內幫長老跑腿傳信,幹些雜活,很是乖巧,法明長老見這孩子聰明又勤快,越發的喜歡。
這時候,那佛門中人都知道西天有個赤眼如來,那赤眼如來聲稱,只要對佛有益的事情就可以去做,只要能光大佛教,即是功德,法明長老斥之爲邪說,但是這個說法卻蠱惑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法明長老的兩位師弟。
金山寺很大,有幾百個和尚,法明長老那兩位師弟,叫作法能、法空,這兩人對誦經唸佛沒什麼興趣,整天想的都是偷喫點酒肉,勾搭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要不就做局坑善男信女一點錢財,被法明長老教訓過幾次,這兩人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心懷怨恨。
古代人經常是靠天喫飯,這年江州又遇到水災,很多百姓流離失所,因爲那金山寺香火旺盛,有些積蓄,長老便命人在寺前搭起鍋竈,煮粥熬菜賑濟災民。這法能、法空看見後又不願意了,便來找那長老,說道:
“師兄,現在大災之年,你將這糧米都給了災民,我們喫什麼?”
法明禪師說道:“這寺中的錢財糧米,多是善男信女施捨而來,如今鬧水災,拿出來救人也是應該的,如果糧食不夠喫,大不了少喫一點,佛門中人,怎能見危不救?況且寺中的存糧並不少,你等所言甚是不該。”
那法明長老說着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質問道:“山前青雲觀的道長前日傳信於我,你二人又帶人前去鬧事,他修他的道,我念我的佛,你們怎能如此胡鬧?”
原來這金山寺附近不遠有一座道觀叫青雲觀,原本與金山寺相安無事,那道長也與法明禪師相識,但是這法能、法空不知道從哪天起,突然嫌這道觀妨礙了寺廟的香火,二人仗着與地方官有些酒肉交情,便經常帶人去鬧事,想把這幫道士趕走,佔了那道觀。那道觀人少,懼怕這幫和尚,便找人通知法明長老,那長老訓斥他們幾次,這法能、法空有所收斂,所以這事情暫時還沒鬧大。
這兩人前幾日剛又去鬧過,聽法明禪師講起,兩人老大不服,狡辯道:“師兄,常言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們既信這佛,就要爲佛爭這香火。那道觀離我們寺院太近,把他們趕走,我們寺院的香火才能旺盛。”
法能與法空被長老教訓了幾句,更不樂意了,便拂袖而去。這兩人,一生氣,經也不念了,活也不幹了,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女子,帶到寺內鬼混,有人報知法明方丈,老和尚大怒,將這兩人抓個正着,法明和尚將兩人怒斥一頓,說道:“你兩人屢屢犯戒,惡行累累,我明日便召集全寺僧衆,將你二人趕出金山寺。”
這兩人跪下苦苦哀求:“師兄,看在多年情分,請原諒我二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法明和尚說道:“你二人屢教不改,今日之事,斷不能容。”
這兩人見哀求無用,互相使個眼色,便換了幅嘴臉,惡狠狠的說道:“師兄,你既然不念舊情,就不要怪我兄弟兩人了。”
法明和尚沒聽懂他兩人的意思,依然說道:“你兩人收拾一下東西,明日起,你等就不是金山寺之人了。”
說完,老和尚處理別的事情去了。老和尚走後,這兩人開始嘀咕,看起來並不懼怕。原來這法明和尚雖然是這金山寺的方丈,但是整天忙於研習佛法,處理事務,竟沒收多少弟子,全寺之內,徒子徒孫算上江流兒在內,不過二十人。反而是這法能、法空兩人,平日不務正業,所收徒子徒孫甚多,這寺內其餘的和尚,都是這兩人門下,黨羽心腹遍佈全寺,因此這二人有恃無恐。此刻兩人一合計,便生出一條毒計。
這時,十幾個和尚閒來無事,在寺內一處樹蔭下談論佛法,其中一個酒肉和尚,竟然幾句話被十歲的江流兒難倒,衆僧鬨笑。那和尚是法能的一名弟子,此刻惱羞成怒,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姓名也不知道,父母也不知道,在這兒搗什麼鬼!”那江流兒聽後心裏覺得委屈,便哭哭啼啼來找師父,來到方丈室,眼淚汪汪的說道:“人生於天地之間,皆有父母,懇請師父告知,我父母究竟是何人?”
老和尚法明嘆了一口氣,說道:“江流兒,爲師本想待你長大之後再告訴你,你今天既然來問,必有委屈,爲師就講與你聽。”說完,老和尚從房梁之上取下一個小匣兒,從那小匣內拿出一張血書和一件汗衫,給那江流兒觀看,說道:“這便是你的生身母親所寫。”
江流兒看完,痛哭流涕,法明和尚安慰道:“江流兒,莫哭,待幾日後,若寺內沒什麼事,我與你到那江州城內化緣,看能否有機會見到你的母親。到時你母子團聚。”
正在此時,那法能和尚端着一杯茶進來,說道:“適才言語魯莽,衝撞了師兄,師兄不要怪罪,今日特來賠罪,這是上好香茶,請師兄品嚐。”
那老和尚看了法能一眼,終是念及師兄弟情誼,口氣緩和了一些,將那茶接過,喝了一口,說道:“法能,你與那法空罪孽深重,今晚你二人到我方丈室來,我與你等詳談。”